從廬江縣湯池鎮的三沖村到桐城市大關鎮沖口村,有一條千年古道——大關古道,被譽為廬江、桐城的“茶馬古道”。
歷經滄桑的古道,靜靜地臥在山坳里,在歲月里修煉。是跳躍的時光,打開了古道封存的底蘊,讓闖入這狹窄空間里的人感受到其中的奇妙。穿行在迂回曲折的石徑,一股遠古之風拂面而來,撫摸我的衣衫,鉆進我的行囊,撩撥我的思緒,恍惚中,我回到了千年以前的古道,聆聽古道的訴說。
這里是大別山余脈,山巒起伏,岡陵交錯,山間根本就沒有路。是一位姑娘,改變了這種局面。江沖的江仙姑原本是一個聰明伶俐的小家碧玉,終日以采蘑菇為生,孝敬父母,尊敬老人。她的勤勞善良感動了神仙,被雷公收為弟子。江姑娘看到山民上山打柴、種地、打獵、采藥等無路可走,就央求雷公幫忙。雷公被她的誠意感動,轟的一聲,在山腳劈開一條路。江姑娘帶領村民學習愚公移山的精神,用山石鋪就了一條石徑,方便村民進出。山里田少,山民日子過得清苦,江姑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終于琢磨出這里的自然條件、氣候條件都很適合栽種茶樹。于是從別地引進茶樹,家家房前屋后和梯田里到處栽上茶樹。茶葉品質好,為老百姓增添了收入,生活自然過得比較滋潤。不久,何仙姑得道升天,羽化為仙。對著山谷吼幾聲,山回谷應,依稀還能聽到仙姑的銀鈴般的笑聲。
這條道因茶葉而逐漸變得熱鬧起來,幾只馬幫穿梭在這條狹窄的小道。得得得的馬蹄聲驚醒了睡夢中的小鳥,鳥鳴聲濺落到小溪,生動了連綿起伏的山巒。雄雞打鳴,撐亮了天空,縷縷炊煙在晨曦中裊裊升起。茶農一雙雙靈巧的雙手左右開弓,一手前來一手后,好比兩只公雞爭米上又下。兩只背簍盛滿,歡樂隨著茶香飄向山野,落到馬幫們的腳下。這些商人拿一些日用品交換茶葉,也有的給幾吊銅錢。物物交換,錢物交易,各得其所。夕陽西下,一陣馬鈴聲漸行漸遠,消失在蔥蘢的樹木間。茶葉被運到桐城的大關,再流向安慶等地。山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著簡樸、平淡、從容的生活。
密集的槍聲打破了山村的寧靜。日本鬼子一個中隊試圖從這里穿越,向安慶進發。新四軍得知消息,埋伏在江沖村口,把小鬼子打得稀里嘩啦,抱頭鼠竄。緩過神的鬼子意識到火力并不猛烈,立即組織反攻。新四軍指戰員拼死抵抗,終因力量的懸殊,阻擊失敗。二三百具英雄的尸首被老百姓掩埋在山坳里,杜鵑啼叫,哀婉凄切,一曲哀歌在山谷之間回蕩,那遍山的映山紅仿佛是烈士的獻血染就。小鬼子膽戰心驚,仿佛那樹叢中有無數的槍口對準著他們這些侵略者。果然,在大關的沖口村,游擊隊員給了這些驚弓之鳥致命一擊,鬼子丟下幾十具尸體,倉皇逃竄,從此 ,再也不敢進入這條古道。古道是山民的天堂,是敵人的鬼門關。
帶著傳說和敬意,我隨著戶外從三沖村徒步穿越六、七公里的大關古道。碧綠的小草在石徑的縫隙探出腦袋,讓臺階有了生命的跡象。踏著臺階,猶如踩著琴鍵,演奏一首古老的民謠。那光滑的石頭邊緣長了綠色的苔蘚,顯示了這條古道的悠久。古道的右側是一條清澈的小溪,我是溪中的一尾游魚,迎著溪水的方向前行。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匹瀑布,飛花四濺,濕潤我的心。
走到寨洼,人煙稀少,幾戶人家依山而建,土夯的墻壁上有模糊的標語,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產物,讓我重溫了那段歷史。門扉緊閉,一把把上銹的鐵鎖鎖住了一院春光。偶爾有幾聲犬吠,那是留守老人的代言者。循著聲音找尋,一兩個老者在向陽的屋檐下,坐在竹椅上淡定地看著我們。對我們這些陌生人的到來,他們不驚不喜,似乎過著“山中無日歷,寒盡不知年”的悠閑生活,這里是真正的桃花源里人家。
老和尚塔和黃木嶺之間的這段古道是比較難走。上坡坡度陡,路面窄,路邊荊棘叢生,不時被樹枝劃破了衣服,劃傷了臉。但厚厚的松針和落葉給山路鋪上了地毯,人走在上面發出窸窸窣窣 的聲響,好像播放著輕音樂,給驢友們加油助興。長長的隊伍宛若一條游龍向山頂游去,翻過山嶺,游到山腳。
回首大關古道,不勝感慨:古道是一本線裝書,看不完;古道是一首古詩,吟不盡;古道是一支老歌,唱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