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橋鎮,與曹操有關的地點比比皆是,如金城寺,洗馬溝,銅鼓崗,馬尾河等。我家離巢湖不到五公里,但我一直不知道馬尾河在哪,甚是遺憾。端午節放假三天,讓我有機會與馬尾河親近,近距離了解了馬尾河。
馬尾河,是不是形狀馬尾巴似的,或者跟馬尾有關呢?
原來一千七百多年前的曹操興兵南渡巢湖,攻打東吳。幾十萬兵馬一字排開,人歡馬嘶,前鋒在白湖的馬頭嘴,殿部在巢湖南岸的馬尾河。巢湖和白湖陸地相隔十幾里,要是開鑿一條人工河貫通白湖和巢湖,一可利用水路迅速調兵運糧,二可攻守進退自如。曹操是何等人物,這樣的大局豈可錯過。于是他命令士兵一邊在巢湖訓練,一邊開鑿皂河(也就是如今的兆河)。那時收工出工以銅雀臺上敲鼓為號。工程接近尾聲,曹操喜不自勝。突然,一只喜鵲看到旌旗飄揚,好奇心驅動,也來看熱鬧。勞動號子響徹云霄,喜鵲一個激靈,嘴巴里銜的樹枝不慎落到大鼓上,“咚”的一聲震天響。士兵們以為吃飯,紛紛收工。不一會,暴雨傾盆,開挖的河床全部還原。曹操生性多疑,一聲長嘆:此為天意也!遂放棄開挖。直到上世紀五十年代,幾萬民工艱辛地勞動,才把這條古河道挖通。兆河的頭在白湖,尾部就是馬尾河。
雖說是馬尾,可功能卻并不居尾。自從兆河與白湖相通,上游的黃陂湖、塘串河的水經過白湖進兆河,在馬尾河入巢湖。干旱時,引江濟巢,馬尾河為入口;洪水時,馬尾河上游的兆河閘拎起,炸開東大圩泄洪,馬尾河為巢湖的出口。馬尾河還是船運碼頭,帆檣林立,在此裝卸,貨通全國。可見馬尾河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馬尾河是巢湖三百六十汊之一,在馬尾河河口的兩側,綿延著一大片濕地。這里是柳樹、蘆葦等樹木的天堂,也是大雁、白鷺等鳥的天堂。近千畝的大草灘鋪上了綠色的毯子,柳樹亭亭玉立,像一對對女兵在接受檢閱。微風吹拂,又似一群群女舞蹈隊員蹁躚起舞。在柳林里漫步,呼吸著新鮮潔凈的空氣,五臟六肺都熨帖。這里的柳樹天然生成,隨性所欲地生長。有幾株湊在一起的,也幾株排成一行的。有單株離群索居的的,也有孿生抱團的。有老態龍鐘的,也有朝氣蓬勃的。有斯文儒雅、正襟危坐的,也有歪著脖子流氣十足的。它們有的手牽手,纏綿悱惻;有的相對凝望,含情脈脈;有的索性勾肩搭背,漠視世俗的眼光。在湖邊有一株老柳,病懨懨的樣子:根基比較大,四周掏空;主根伸進土里,牢牢地固定身體,根須裸露;主干的皮剝落,露出一大塊光滑的脊背,旁邊一條廢棄的水泥船,我在推測,這條船過去一直拴在樹干上。船民把樹干當做船錨了,老柳默默地接受這個任務,即使面容憔悴,不堪重負,也任勞任怨,無怨無悔。柳具有無私奉獻的精神,值得我們去贊頌。也有幾株新柳,怯生生立在水里。還有倒伏在水里的,枯萎發黃,終爬不起來,丟了性命。站在觀景棧道,柳林一片蔥蘢,似有輕煙氤氳,這大概稱得上楊柳堆煙吧。
除了柳,蘆葦也主動出擊,盡量搶占地盤,有時滲透到柳樹叢。柳樹胸襟寬闊,包容了蘆葦,接納了蘆葦。換個角度想,也可以說是柳樹侵占了蘆葦的領地,蘆葦葉熱情地接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親密無間,和諧共處,多好呀!蘆葦叢生的多,一大片一大片,簇擁在一起,挨挨擠擠,摟摟抱抱。風曳蘆葦,簌簌直響,仿佛是蘆葦們在打情罵俏,連湖水也溫柔了不少。仲夏,正是蘆葦生長期,靜靜地諦聽,似乎能聽到蘆葦拔節的心跳。這里過去是蘆葦蕩,也叫蘆柴蕩,鄉人把蘆葦叫蘆柴,有骨子里的親切,就像給小孩起名,越俗越心疼越可愛。蘆葦可是功臣,過去做房子,蘆席就是用蘆葦稈子做的,是做房子不可或缺的材料。當然也做柴火燒,在那困難年代,解決了湖邊一帶居民做飯的燃眉之急。每到端午節,家家包粽子的葉子就是蘆葦葉。蘆葦葉比竹子葉要小和窄,但有淡淡的清香,是竹葉包的粽子無法比擬的。
濕地是柳樹的海洋,也是蘆葦的海洋。在這片綠色的海洋里,有許多精靈。白鷺是最常見的主人,除了在蘆葦叢和柳樹叢覓食建巢穴外,有時來點浪漫的。你看,一只白鷺落在牛背上,那悠閑的神態,有牧童騎黃牛的詩情畫意。再往遠處看,幾只大雁飛到柳樹叢中,一會就不見了。它們是去小憩的,還是有什么重要會議要開,不得而知。側耳傾聽,濕地還有其他鳥鳴,和著蛙的節拍在婉轉地唱歌呢。
濕地中間有大大小小的水凼,水草繁茂,有水溝和湖濱溝通。初末夏初,水淹草灘,游魚、龜鱉等游進產卵,繁殖后代。這里又是一派繁忙景象。
我在棧道上行走,被綠浪包圍,如在畫中游。 向湖心看,巢湖浩渺無邊,碧波蕩漾,西北邊的姥山依稀可見,特別是那尖尖的文峰塔如避雷針,刺破蒼天。向馬尾河入口看,幾所貨輪正在卸貨,旁邊的腰盆在水里蕩漾,似乎在等待主人。兆河大橋近在咫尺,鋼筋斜拉橋,側面看,上部的造型酷似一個籠子,只不過籠子尾部沒有扎緊,車輛如游魚快速通過溜走;又宛若一個巨大的罾懸在半空,當然它扳的不是魚,而是一輛輛路過的車輛;扳進,又放行,扳的只是樂趣。從正面看,則像一個圓形的彩虹門,這是幸福之門,和諧之門,開放之門。
置身于馬尾河濕地,真的挪不開步子回城。閑適散淡的生活,誰人不憧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