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作者(左)與王蒙2015年秋合影于中國作協北戴河創作之家
邂逅作家王蒙 面對面朗讀一段他寫的美文給他聽
今晚的月色真好,你同意嗎?你嗅到槐花的香氣沒有?平凡的小白花,比桃李濃郁,比牡丹清雅,你嗅不見,真是!明晚還到我們家聽音樂吧。我們聽柴可夫斯基的意大利隨想曲,他會讓你想到大海。然后我們吃荸薺,我們把荸薺皮摔的滿地都是。—— 王蒙小說中的一段美文
前不久,已是譽滿海內外的大作家王蒙被習近平主席授予國家至高榮譽——“人民藝術家”的稱號。這是一個作家的殊榮,我很為他高興。我又不由得想起了四年前那一段往事,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那是2015年的一個秋日,我被安排在中國作協北戴河創作之家休假十天,那天傍晚,我正在庭院里散步,忽然一個似像王蒙的身影走來了,我先是一愣,后來看清楚了是王蒙,喜出望外。很快走上前去,寒暄問侯。我急切地說,我等你想見到你已經有幾十年了,今天終于如愿以償。他問何故?我說那是五十年代,我還是個追夢的文學少年,我經常找各種文學書籍,貪婪的閱讀。有一天,我在工廠閱覽室里,看到《人民文學》上有你寫的小說《組織部新來的青年人》,我越讀越興奮,我現在馬上給你朗讀一段,我沒有思索,脫口而出:
“今晚的月色真好,你同意嗎?你嗅到槐花的香氣沒有?平凡的小白花,比桃李濃郁,比牡丹清雅,你嗅不見,真是!明晚還到我們家聽音樂吧。我們聽柴可夫斯基的意大利隨想曲,它會讓你想到大海。然后我們吃荸薺,我們把荸薺皮摔的滿地都是”。
王蒙笑而不語。我說,當時我感覺很柔美很浪漫…我驚喜,原來文章是可以這樣寫啊!有淡淡的哀愁,又凄美而幽怨。這是心理描寫?還是人物刻畫?
當時王蒙笑而不語,他說你的記性真好,我說:因為我熱愛文學,熱愛你的風格,多少年都不會忘記。這幾十年來經常遇到一些文友,我都給他們朗誦這一段美文。我很喜歡朗讀,那些有激情,能鼓舞人心的詩歌。我再給你朗誦一首公劉的《五月一日的夜晚》:
天安門前,
焰火像一千只孔雀開屏,
空中是朵朵云煙,
地上是人海燈山,
數不盡的衣衫發辮,
被歌聲吹得團團旋轉。
整個世界站在陽臺上觀看。
中國在笑!中國在舞!中國在狂歡!
羨慕吧,
生活多么好,
多么令人愛戀,
為了享受這一夜,
我們戰斗了一生。
還有公劉的詩《登景山》:
登上景山最高處,
京華歷歷在目,
炊煙相招,
鴿哨相邀。
半城宮墻半城樹。
我住北京城里,
北京住我心里。
還有邵燕祥的《到遠方去》:
收拾停當我的行裝,
馬上要登程去遠方。
心愛的同志送我
告別天安門廣場。
……
還有郭沫若為報紙寫的刊頭《駱駝》:
駱駝,你沙漠的船,
你,有生命的山!
在黑暗中,
你昂頭天外,
導引著旅行者
走向黎明的地平線。
……
我給王蒙說,我這一輩子作詩歌編輯工作,平時都非常講注重要和人民、和時代相合拍。我自己比較滿意的詩,是為我的母校寫的《聽我說,我親愛的母校》、我為朱子奇寫的詩《獻給詩人的花環》,以及我給《臧克家評論選》寫的詩《一座非人工的紀念碑》。我告訴他,我為詩人張不代長篇小說《草莽》一書我寫的編后隨想《科學發展觀的形象詮釋》,被《求是》雜志(2018年第五期)刊用。這些都使我非常欣慰。
就這樣,我和王蒙暢談了多時。另外我告訴王蒙,我的處女作《明天我就進車間啦》在北京日報發表后,反響不錯,北京日報就把我推薦給工人文學創作組。當時,我很得意。這段經歷增強了我走文學之路的信心。
記得北戴河那次快分手時,我情不自禁地突發奇想,說:今晚我們可以到庭院來看月亮,北戴河海濱的月色也一定很美!(他的《組織部新來的年輕人》有描寫月色的佳句) 我很巧妙地借他的成名作風雅了一下,王蒙自然會意,也領情地笑了起來。
北戴河與王蒙的那次邂逅,成了我記憶長河中極為美好的一片波光……
我高興的想要提議,今晚一同到庭院里看月亮,卻又覺得有些突兀放肆,只好作罷。后來便自己傍晚出來看了北戴河海濱的月色,確實很美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