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蒙古呼和浩特英卓讀書會“江湖與田園”征文作品聯展

 

一個人的江湖與田園

 

作者：小螺號

 

　　我很久不寫命題作文了。

 

　　江湖與田園，都是離我非常遙遠的存在。

 

　　我沒有江湖的刀光劍影，也沒有田園的詩意歸隱，我只是個夾縫中生存的草根。

 

　　每天的生活就是單位和家，精減到兩點一線。非要生搬硬套，單位算我的江湖，其實也不過是茶杯里的風波；蝸居算我的田園，充其量就是螺螄殼里的道場。

 

　　最近重讀加繆的《局外人》，主人公是個不折不扣的異類，他游走在世界的邊緣。當人們詢問他是否后悔所犯下的罪行時，他回答說，他覺得更多的是煩惱，而不是后悔。

 

　　這個回答頗入我心。

 

　　我讀的第一部武俠小說就是《笑傲江湖》，令狐沖的獨孤九劍，岳不群的深藏不露，讓我知道江湖原來不是深坑就是陷阱。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早年外國傳教士來到這里，觀察到中國人保養得都很好，從形體到精神，都很圓潤。他們以為這是缺乏冒險精神的結果，因為中國沒有麥哲倫、倫布、克一樣的航海家。這可是天大的冤枉，我們歷來認為只有人群里才是真正的龍潭虎穴，我們把所有的精氣神都消耗在所謂的江湖里。

 

　　人群里的江湖，比馬里亞納海溝還深。

 

　　政客大佬，經歷江湖雨打風吹，最后都會說，江湖險惡，還是田園適意啊。

 

　　要不蘇州同里古鎮，有著名的“退思園”，取自《左傳》里：進思盡忠，退思補過。退守田園，仍然一日三省吾身，嚴格自律，令人肅然。

 

　　毛主席登臨廬山，國內外政局風起云涌，變幻莫測，提筆寫下“陶令不知何處去，桃花源里可耕田？”的歸隱心情。

 

　　風暴中心的人物當然可以江湖田園隨意切換，鼠輩如我，平時交往的人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風波都在茶杯里，說自己是江湖中人，究竟算虛偽呢，還是矯情？

 

　　江湖可以在外界，在人群；江湖也可以在自身，在內心。

 

　　弗洛伊德有名言：一個人即使在自己的房間，他也未必能成為自己的主宰。

 

　　一個人的內心也有江湖和風暴。它可以比太平洋還要遼闊，比海嘯還要洶涌。

 

　　當他面對選擇與比較，情感與理智，物質與精神，擁有與放逐……太多的波瀾在心靈的暗角，它秘不示人。

 

　　一個人的內心解決不好，他的生活必然混亂不堪。

 

　　夜晚的降臨很快，象一杯速溶咖啡。我回到蝸居，如豆的燈光下，我把自己變成一只螞蟻，在密密麻麻的文字里緩慢爬行。這些年，我的田園和江湖都成了獨角戲，少有聽眾，更沒有對手。偶爾出門也是獨行江湖，總有人要問我：“你真的是一個人，連個旅伴都沒有嗎？”

 

　　是啊，孤獨地行走在大地上，我聽到的只有自己的腳步聲。

 

　　我在自己的江湖里聽風聽雨，我在自己的田園里隱秘盛開。江湖和田園，都微縮到我的內心，無數個失眠的夜晚，我讀書寫作，文字最后變成一張平靜的面孔。

 

　　江湖的喧囂里，我是一個失聰者，聽不清別人在說什么。而人與人之間的傾聽，又需要怎樣的耐心與珍惜，才可以聽得到那些低音分貝？

 

　　一日風雨大作，天地迷濛，我獨坐陋室，原來一個人的江湖，可以寂寞行走；一個人的田園，可以平靜安寧。

 

　　這樣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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