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熟那片杏兒黃

 

作者：王軍

 

　　在我的老家，每當麥子快要成熟的時節，常在家門口池塘的邊沿，聽些老人坐在那里不停地念著，“杏子黃，麥上場， 小滿時節見三黃，一見地里麥子黃，二見樹上杏兒黃，三見桑蠶結繭黃。”

　　記事起，山村里的杏子樹就那么一兩棵，長在村頭山坡上一塊麥地的地坎邊。杏樹很高很大，不知是哪年栽的。村里上了年紀的長輩說，他們打記事起那棵杏樹就長在那里。

　　樹上的杏子長得像大拇指般大還是青青的時候，我常在風雨過后的傍晚，跑到樹下的草叢里拾上一捧回來，放在書包里，好在第二天上午的課堂上打瞌睡時，偷偷的從書包里掏出來咬上一口，趕走課堂上的困意，好聽老師講的知識。自此，那杏便與我結下了“情緣”，時常在心里惦著它，也開始在放學回來的路上望著它心里搬著指頭數著它漸漸變黃的日期。

　　麥子快熟的時候，那樹上的杏兒也逐漸地發黃了。有時放學回家時，我們常偏著腦袋斜著目光看著那里。心里抵不住誘惑時，便與同年歲的幾個小伙伴繞道跑了過去，看看樹上的杏兒熟到什么程度，是不是黃了能摘著吃了。那時我們站在杏樹的下面，因怕大人們責備不敢爬到樹上去摘，只好抬頭望著樹上一個個發黃的杏兒，心里有點兒像猴子撈月似的瓦涼瓦涼的。在心求無果的時候，我們發現麥地里有樹上掉下來的杏兒。大伙兒見了發瘋似的擠進麥林里，伸手搶著地上的杏兒。

　　那杏兒是被風刮下來的，麻麻點點的還不太熟，沒等用手抹去上面的土準備往嘴里塞時，瞬間一股酸溜溜的口水不停地從心里涌出，險些從嘴里流了出來。

　　于是，大伙兒手里拿著杏兒睜著一雙大眼睛，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露著狡黠的目光。當時，不知是誰叫了一聲，“呀，快看，把麥子弄倒了。”話音剛落，個個面面相覷，心里開始慌了起來，怕大人們知道了得一頓責怪或打罵。我望著那東倒西歪的麥子，回頭連忙跑過去伸手把麥子慢慢地扶起來，讓地里不留踩踏的痕跡。

　　回來的路上，我們還不時地回頭望著那塊麥地，見快要發黃的麥子在夏日的風中輕輕地搖擺著，沒有趴在地里，心里的石頭一下子落了下來。

　　沒幾天，麥子黃了，金燦燦的麥穗仰望著杏樹在地里節節作響。那樹上的杏兒也熟了，像是在黃黃的皮膚上吐露著微紅的臉蛋，一個個掛在一枝枝的樹丫里。那時，麥子快收割了，我們怕弄壞了麥子不再前往。心想，每年青黃不接時，家里就靠地里那點兒麥子生活，若家里沒有好收成，吃了這頓愁那頓，那日子不好過。為此，每到收麥的時節，我們常常在遠處的路上望著那棵杏黃的樹，惦記那黃里透紅的杏兒。每次朝那個方向看時，心里的酸水總是一股股的，不停地往出冒著。

　　那時，我們只好等大人們收割麥子，摘完樹上的杏時，再去那塊麥地里，站在樹下斜著眼睛瞅著樹上看看還有沒有沒摘的杏子，若是發現那個樹枝里還剩下一個，突然眼睛一亮，急忙在地上找塊石頭拾在手里把它打下來。有時也彎下腰趴在杏樹附近的草叢間或麥地里找著，見割完的麥茬里，還藏著那么一兩個，心里像吃了蜜似的，高興地喜笑顏開。

　　那是童年生活的一幕，在那塊麥地里，因麥黃的時候常有杏兒掉落在快樂的時光里，讓人興奮地合不攏嘴……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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