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魂

 

作者：翟峰

 

　　地處城鄉結合部的川北嘉星社區，是一個城鄉居民共住的地方。那年春季的一天，離休好些年之后，又剛從軍區干休所回到這個嘉星社區小兒子家居住快滿一月的劉爺爺，這天他背著手，在社區大門院內的這塊旮旯地轉了幾個圈圈，忽然對社區大院的人們大聲地嚷嚷道：

　　“這里的‘舊章程’得變變。這塊旮旯地得改作一塊苗圃，栽上花!這要為實現‘綠色中國夢’作貢獻！

　　“栽花? ‘綠色中國夢’”霎時，大院的人們驚訝得圍上來哄笑開啦：“劉爺爺，你都快八十歲的人了，還能活好多年呵，哪來這么一些閑心呀?”

　　“還‘綠色中國夢’呢？算了吧!這塊地都是大家遺忘了好多年的地方了。再說，這也還有它的‘方便之處’哩!”

　　“瞎，就算您老人家能種上花，又能欣賞幾天? 還不如伸伸展展、舒舒服服地在小兒子家，養養生，多活些日子呀……”

　　佝僂著腰的劉爺爺呆呆地望著哄笑、勸告著他的兒媳、兒孫、鄰里鄰居們，狠狠瞪了他們一眼、顫顫巍巍地蹲下身子，使勁地搬動起旮旯地里那亂七八糟的東西來，接著又扛來一把小鋤頭，默默地刨挖起來。

　　看熱鬧的怔住了，面面相覷了好一陣，不知有誰喊了一聲：“老人家都干開了，還呆著干啥?!”大伙這才猛地醒悟過來，一哄而上，爭先恐后地干開了……。

　　10多天過去了，平整后就撒上草仔又栽上小樹苗的這塊約八、九米見方的僻角的旮旯地開始變綠了。背著雙手佝僂著腰在這塊地邊轉來轉去地的劉爺爺發出了一陣會心地笑。

　　接著，劉爺爺又開始“瞄”上了這個嘉星社區周圍團轉那些垃圾遍地、雜草亂生的荒蕪之地。于是，接下來的一月時間里，出入在大院里的人們，便常見一位白發蒼蒼、步履蹣跚、舉止遲緩的老人，或荷鋤松土，或執壺澆苗，風雨無阻，從不間斷。

　　大院的人們為這位默默地做著公益好事、發揮余熱的可敬老人的精神所感動。于是，他們也學著老人樣，默默地“美化”著那些“被遺亡的角落”——

　　很快，嘉星社區周圍團轉那些垃圾遍地、雜草亂生的荒蕪之地也一個個變得整潔了、變得綠蔭蔭了！

　　再接著，劉爺爺又開始“瞄”上了這個嘉星社區每家每戶的綠化和美化了。

　　劉爺爺雖然不善于說教，但卻深知身教重于言教呀！

　　“就從自己小兒子家做起吧！”劉爺爺默默下定決心！

　　他通過細心地觀察和調查發現，原來這個嘉星社區在規劃建設之初，就不僅為每家每戶留有一個大約6平方米的陽臺，而且還特別為每家每戶留有一塊約10平方米見方的露天空地。

　　而讓劉爺爺他老人家暗暗竊喜的是：居住在這個小區的居民呀，原來其中的大部分都是失地農民呵，他們原本就有在自家門前房后零星空地種點蔬菜供自家吃的習慣呵！

　　所以呀，他們當中的不少人家，早已自己動手，在自家的那塊大約10平米見方的露天綠地里，鏟掉了原種上的綠色植物。

　　現在呵，這些人家幾乎都種上了供自己享用的各種蔬菜。

　　然而，這樣做也讓劉爺爺他老人家多少有些擔心：雖然蔬菜也是綠色，但這與每家每戶內外的綠化和美化還相差甚哩！

　　“這可不行呵，我得要我小兒子家帶頭搞個綠化和美化的示范啊！”劉爺爺自言自語道。

　　為了給這個嘉星社區每家每戶做個示范的樣板，佝僂著腰、顫顫巍巍的劉爺爺整整一月多都在忙前忙后，不是買花肥綠苗，就是蹲在兒子家陽臺或露天空地旁琢磨來琢磨去——

　　他老人家這是在精心設計、細心培育自己小兒子家這6平方米陽臺和門前這塊約10平米見方的綠地上的一花一草呵！

　　不信您看哈，就連這塊綠地路徑邊緣上擺放的塊塊小石頭，他老人家都要親自挑選和擺放，并用鵝卵石拼成各種形狀鋪在綠地路徑邊緣的路面上了。

　　很快，劉爺爺就把紫藤、石榴、玉蘭、含笑、臘梅、月季、紅楓、綠楓、枇杷等幾十種花草，不僅細心栽種在了自己小兒子家門前的這塊小小綠地上，而且精心擺弄在了整個陽臺上……。

　　聞訊而來的嘉星社區的居民們紛紛推開了劉爺爺小兒子家的大門——

　　哎呀，眼前這綠樹花草的靚麗景色，以及撲面而來的綠盈清香，差點讓他們以為自己走進了一個美麗的綠色小公園哈！

　　很快，嘉星社區的居民們紛紛學習劉爺爺的做法，開始綠化和美化自家內外的環境了！

　　苗通人心，花解人意。

　　很快，不僅嘉星社區大院的每家每戶的陽臺和露天空地的小花圃皆是容光煥發、嶄露花姿了，而且嘉星社區大院的每一個旮旯角角也開始初露容光、始展新姿了。

　　當飛燕草、牡丹花揮別了暮春，葵花又在盛夏六月綻開了強者的笑靨……。

　　冬季，雞冠花、老來少、待千里紅、九月菊又爭相斗艷了……

　　花兒們在青霜冷鐵的覆蓋下，依然蕩溢著生機；而那，一年四季艷如春的海棠花，更是花開色不敗……。

　　而此時，早已年逾八旬的劉爺爺，仍還時不時佝僂著腰、顫顫巍巍地在嘉星社區的旮旯角角轉來轉去。

　　當遇到兒孫們在游玩時往綠地苗圃中丟垃圾或投小石塊時，劉爺爺仍會及時地制止，并說“花草是有靈性的呵，你們不能這樣對待它們呀！”

　　在劉爺爺的帶動下，嘉星社區乃至周邊的小區的居民都自覺地加入了環保的行列，將垃圾投放到規定的地點，做到不隨便亂丟，愛綠護綠。

　　劉爺爺“讓嘉星社區的每個家庭都成為綠色小公園”的美好愿景愈來愈得到嘉星社區居民一致認可。

　　社區居民都一致親切稱他老人家為“我們嘉星社區的‘綠色老人’！”

　　數月前，劉爺爺終因多年老年性疾病的逐漸加重，臥床不起了！聞訊而來的嘉星社區的干部群眾紛紛來看望他。

　　當時，他掛牽最多的仍然是嘉星社區的花香草綠、環境整潔。

　　雖然，前些時候，在“綠色老人”劉爺爺剛過完八十八歲生

　　日后的不幾天，他就安然逝去了。                          

　　然而，嘉星社區家家戶戶的花圃，以及花圃的周圍和家家戶

　　戶的庭前、窗臺……，乃至這整個嘉星社區的每一個角落，都生發出愈來愈濃郁的片片翠綠和芬芳……。

　　雖然，“綠色老人”劉爺爺去了。然而，“綠色老人”做的美好“綠色中國夢”還在延續！

　　“綠色老人”精心培育的社區綠色之花將常開不敗！

　　“綠色老人”鑄就的“綠魂”將延續永遠！

 

　　作者簡介：翟峰，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中國散文學會、四川省作家協會會員，散文曾獲中宣部指導的“我和我的祖國征文大賽”金獎、全國人大常委會辦公廳頒發的“中國人大新聞獎”一等獎、人民網舉辦的“紀念改革開放30周年”全國征文一等獎、中國作協主辦的“全國散文作家征文大賽”二等獎等獎勵；出版散文隨筆集多部；作品散見于《人民日報》《人民政協報》《文藝報》《光明日報》《農民日報》《解放軍報》《中國綠色時報》《四川日報》《河南日報》《新疆日報》《人民代表報》等報紙的文學副刊暨《中國人大·隨筆》《民間文學》《散文》《北京人大·詩歌》《嘉陵江》《蜀道》等期刊。作者系十三屆九三學社中央專委委員，四川省第十、十一、十二屆人大代表，廣元市四、五屆人大常委會工委主任；現聘為省人民政府參事室特約研究員。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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