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惜

 

作者：曾文

 

　　“把電視聲音關(guān)小點哦！”我家美女推開門，溫柔地命令道。

　　其實，我感覺聲音并不大，電視音格顯示才10，雖然最高是幾格我沒開過，不過，看柱狀亮度，應該沒到十分之一吧。

　　主要是才解了管控禁令，久違的無所顧忌，久違的自由歌唱，讓沉寂了一個多月的廣場又恢復了往常的嘹亮。對有些人而言，這就像在人群中將屁憋得太久，終于來到一人煙稀少地，那還不一下子脫光褲子，肆無忌憚了。除了不用在乎人笑話，還不用擔心屎跟著屁一起出來，濁了褲子。可是，我又不可能去阻止別人的快樂，于是，不得不把音量稍微調(diào)高了點。還有個重要原因，電視里秦奮正在念他的征婚廣告，據(jù)說那是非常經(jīng)典的廣告詞。雖然對我不適用，不過，看看中年男人的征婚要求，感悟一下他們對另一半的迫切需求，以及孑身一人的無奈，以此來警醒自己對如今擁有的幸福倍加珍惜，也未嘗不可。

　　難得一家人聚在一起。況且兒子在看書，美女在追劇，我怎么能為了圖一己之快，破了平衡呢？于是，我立馬下調(diào)了音量。

　　美女笑瞇瞇地轉(zhuǎn)過身，婀娜地離開了。我的電視呢？徒留人影憧憧了。還好，人到中年，耳朵雖不靈敏，視力倒還好使，據(jù)說這跟年輕時喜歡打望有關(guān)。適時出現(xiàn)的字幕，并不影響觀影效果。況且只要一家人聚在一起，和睦相處，其樂融融，電影的無聲對于我來說，又算得了什么呢？

　　驀然，想起了我的老外婆，當時她應該九十八了吧，總聽媽媽她們幾姊妹商量，過兩年要給外婆做百歲宴。

　　那年春節(jié)，我們依慣例，齊聚外婆家。那個時節(jié)的農(nóng)村，除了幾根枯樹當風地抖，也見不著“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更說不上名勝古跡。難得大家都閑，終于可以一聚。    

　　大人們忙著弄好吃的，我們一群小孩則圍著電視看動畫片。這時，老外婆才得以從一年到頭的繁忙中，暫時解下圍裙，離開灶臺，加入到我們中間來，微笑著與我們一起觀看電視。看著外婆笑瞇瞇的模樣，我曾好奇地問外婆：“你知道電視里演的什么嗎？”

　　她說：“不知道。”

　　“你聽得到他們說的什么嗎？”

　　她說：“聽不到。”

　　“那，您為什么笑呢？”

　　“看著你們開心，我就開心。”

　　……

　　可惜，百歲成了永遠的未來。外婆不在了，像石子掉進水里一般，她的音容笑貌在內(nèi)心深處一點一點沉淀。

　　“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成了我們永遠的痛。

　　人在，情在。人不在，漸漸地，人情開始淡了。春節(jié)，也冷落了。

　　而今，我終于似乎明白了：外婆是因為“兒孫滿堂，合家團聚”而笑……

　　眼下，疫情依然猖狂，時間也被迫按下了暫停鍵，不管你是愿意，還是不愿意，反正都已經(jīng)停下來了，疲于奔波，為生活所累的我們何不靜下心來，拋棄“忙”的借口，真正靜下來，與家人一起，一起看一部電影，同聽一首歌，合力做一頓美食……

　　珍惜當下，珍惜所有，珍惜幸福……

　　風雖不止，樹亦可靜。

 

　　曾文，重慶市渝北區(qū)實驗中學校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quán)發(fā)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