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尋詩意煙火

 

作者：梁耀鮮

 

　　這個冬季不尋常。

　　凄風苦雨，萬戶蕭靜。“陽流”風勁，“羊圈”滿人。電視、網絡，朋友圈、問候語，塞滿陽信息，充斥陽話題。有朋友說，網上流傳的最難受的癥狀他都體驗過一遍，雖難上加難，也得細嚼慢咽；有朋友跟我通話時說，現在有刀片在喉嚨，講話聲音不能抬高。聽到他那一絲氣喘吁吁，令我心疼；有朋友把她在醫院門診排隊的照片發給我，說還在那里流落的都是找不到“羊圈”出口的人。悲愴中顯露出尋找出口的信心和堅強。

　　我一家人也都從圈內到圈外，艱難地爬行了一回。居家隔離的日子，我把窗外那一根枯枝、那一枚花朵當作昨天遙遠的坎坷故事，榮枯興敗，就看堅持。我把眼前那一根抗原的兩條紅扛，還有那些處方那些藥物，當作一段冷凍過的疏離時光、當作一首思路暫時卡殼，但一定會寫得出來的詩歌，曾經滄海，除卻巫山，路在前方。我把那一頓青蔬、那一盞清茶當作一幅自己構思的生活簡筆畫，寄予我心中的詩意煙火，經營日常，堅守平凡，靜待云散花開。我跟女兒視頻，溝通時事，了解信兒，交流點滴，把艱難與困頓揉碎，盡最大努力讓自己現在的每一天過得像往常一樣活色生氣，讓心底滋生陽光，照亮自己前行的步伐。

　　最后，我們都走上了“陽康”大道。

　　該做的，我一樣都沒落下。誰都沒料到，今年的冬天沖涼洗發成為生活大事，成為關注熱門。這兩件事，我都跟著感覺走，只要自我感覺良好，做好保暖，確保不受寒氣，我就會瞧準機會，快速完成。這不僅僅是衛生習慣問題，更重要的是信心，是走出困境、走向新生活的信心和態度。如果都在一些信息的蠱惑之下，手足無措，不分你我，不因人而異，哪里都碰不了，半步都走不了，處處都是禁區，那思想就會變形，生活就會變味，人就會變態。那樣的心態比病毒還要毒，那才是我們最擔心、最可怕的。在元旦那些天，天氣轉暖，我勇敢地走進理發店。剪個靚發過新年，是我長年必需的堅持。可喜的是，那天的理發店人來人往，顧客盈門。有錢沒錢，剃頭過年。新的一年，誰不希望從頭開始呢！

　　按照原先已經定好的方案，我們家遵照壯族習俗，前幾天，我們為去世十年的母親起葬。這無疑是我們家非常重要的一件大事。良辰吉日碰上“陽流”，這或許是冥冥中上天要特別考驗我們這些兒女的孝心和賢良。我們自始至終的虔誠和堅定，從頭到尾的執著和韌勁，特別是在整個家族兄弟姐妹的共同努力下，那一天凌晨時分，在璀璨的禮花照耀下，母親魂歸大地，長眠在我們幾兄弟親自為她選定的那一塊地方。那里山巒綿延，雄偉雍容，地勢廣闊，樹木蒼翠，瑞靄氤氳。母親回歸自然，安息于此，是我們的心愿。在這個特殊的艱難時期，我們能如期完成這一使命，心里是暖暖的收獲。

　　元旦收假，局里立即召開新年工作務虛會。聽著同事們在筑夢、追夢、圓夢，既異想天開，又真切實在，我感受到了該有的新年新氣象。這幾天縣里抽調我到十多個縣直單位檢查相關工作，所到之處，都是有條不紊，都是精神昂揚，跟我原先想象的因為“洋流”，辦公室空空落落的景象完全不同。我還見到了許多老朋友老同事，大家雖然戴著口罩，心里卻都溫暖而濕潤。當年跟我在衛生戰線拼搏的小黃，當時還是編外，后考到鄉鎮，再到縣政府辦，現到某大局當領導。那天，為了我們的到來，他忙前忙后，認真細致，得到了檢查組的充分肯定?？粗墒於孕诺拿婵祝彝蝗幌肫鹆顺笮▲喌墓适?。

　　一只天鵝蛋在鴨群中破殼了，但因為這只小天鵝長得很丑，不但沒有被鴨群接受，而且在雞群中也是這樣。無奈之下，丑小鴨飛過籬笆逃走了。在這以后，丑小鴨遇到了很多磨難。后來，對美好大自然、美好生活的向往與追求驅使著丑小鴨不再依靠別人生活。有一天，三只美麗的白天鵝從樹蔭里一直游到他面前來，小鴨認出了這些美麗的動物，于是心里感到一種說不出的難過。小鴨感到自己要游向他們，就算他們把自己弄死也沒關系，因為他有一顆追求美的心。但他在水里看到的是什么呢，不再是那只丑陋的小鴨了，而是——一只美麗的天鵝！

不管多難，追求美才能得到美。小黃的經歷再一次演繹了這一簡單而深刻的道理。

　　這幾天開始有朋友約酒，我欣然前往。一個火鍋冒著熱氣，幾碟小菜圍著，每人面前放著一杯七里香，根據酒量，酌情添續?！熬G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不是白居易，也沒有劉十九，但情到濃時，席間有人嚷嚷著要搞飛花令。我首先用這幾天網上最紅的對聯“路雖遠行則將至，事雖難做則必成”作引子，大家七嘴八舌，口吐芬芳，絕句古詞，妙語連珠。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一場酒會變成了古詩交流會。品人生真味，還生活樣子。我還很期待這樣的酒局。

　　前幾天，已經走出“羊圈”的資深美女同事到右江邊散心，見到一個陌生的釣者，就跟他聊了幾句。那釣魚人當即送給她兩條魚（其中一條跳回江中，跑了），資深美女同事心情大好，馬上在朋友圈曬了兩張圖片，一張是那條給她意外驚喜的魚，一張是釣者和釣臺、右江、江上即將啟航的船的天然合影。照片中還有天地相接的遠山，金燦燦的天空綴滿密密的彩云。絲絲縷縷的閃亮的光像扯碎的紗巾，飄掛在樹梢上，江面上——

　　那里正在講述著一條魚的故事。

　　寫到這里，這篇文章就已經無須再寫下去了。春節即將到來，這個時候我給大家推薦的，是老舍的《北京的春節》，而不是安徒生的《賣火柴的小女孩》。信心和行動，溫馨和美好，本來就是一對孿生兄弟。

　　我就是我，一把詩意煙火。

 

2023年1月7日

 

　　作者簡介：梁耀鮮，廣西田東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語文教師出身，供職多個行業。愛工作愛生活愛文學，詩情約畫意，我手寫我心，喜歡在散文詩歌創作中尋找快樂。心香一瓣常分享，網絡報刊有稚文。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