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記?女媧本紀
作者:張雙鎖
女媧,為華胥氏的女兒,誕生于甘肅省莊浪縣鄭河鄉上寨村①。與伏羲為兄妹,也是夫妻。對這種關系,古今之人有的遮掩,有的改裁,總認為有違“人倫之禮”。其實,這是我國母系氏族社會群婚制的產物,是人類社會發展進程中的必經階段,大可不必“為尊者諱”,只要放在那個特定時代就行了。所謂“人倫之禮”,那是伏羲首創的,豈能跨越時代而論?
《水經注?渭水》說:“庖羲之后,有帝女媧,與神農為三皇矣。”由此可見,女媧是繼伏羲而王天下的,為三皇之一,為中華民族第一位女皇。對其歷史功績,古籍是以神話形式記載的,對此可運用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加以解讀。
女媧補天。《淮南子?覽冥訓》說:“往古之時,四極廢,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載。火爁焱而不滅,水浩洋而不息。猛獸食顓民,鷙鳥攫老弱。于是女媧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斷鰲足以立四極,殺黑龍以濟冀州,積蘆灰以止淫水。蒼天補,四極正,淫水涸,冀州平,狡蟲死,顓民生。”揭開神話的面紗,所謂“補天”,并不是說真個去補什么天,而是領導人民治理洪水。時至今日,每當陰雨連綿,給人們的生產生活帶來災難時,關山一帶的村民并不說雨;而是說“老天爺啊,你這該死的老天爺,你還要不要人活!”這就把矛頭直接指向了天。上古時代,地廣人稀,森林密布,雨量充沛,時常發生特大洪澇災害,是有其客觀必然性的。而大災之后,如山洪引起的滑山走坡,雷電引起的森林大火,以及群獸出沒食人——這不是“天塌下來了”嗎?在這種情況下,作為一代人皇的女媧,不顧個人安危,勇敢地領導人民進行抗洪救災的斗爭,這不是“補天”是什么?
摶土造人。《風俗通義》說:“俗說天地開辟,未有人民。女媧摶黃土為人,劇務,力不暇供,乃引繩絙泥中,舉以為人。”打開神話的外殼,從中可以得出三條結論:中華民族是從無到有的;中華民族的起源與黃土有關;女媧時代,鼓勵人口繁殖。
黃土高原,是中華民族的發祥地之一。它以黃河中上游為主,西起祁連山,東至太行山,北到長城,南達秦嶺,包括青海、甘肅、寧夏、內蒙、陜西和山西六省區的一些地方。試問這里最初是什么樣子呢?答曰:到處都是石山,不見草木,不見牛羊,不見人煙。那么這里的黃土是怎么來的?答曰:那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是大風從中東、蒙古的戈壁沙漠吹來的。這是科學考察得出的結論。試看黃土高原,它從西北到東南,黃土顆粒越來越細,黃土層越來越薄,而且其礦物成份與當地基巖相異卻與中東、蒙古的戈壁沙漠相同,這說明了什么呢?說明了黃土高原形成的歷史。而女媧摶土造人,正是這一歷史的投影。就是說,黃土高原,只因有了黃土,才有草木,才有牛羊,才有人煙。
與此同時,由于上古時代人口特別稀少,女媧作為一代人皇,必然會采取多種措施,鼓勵人口繁殖。地處葫蘆河流域的吳家溝遺址、徐家碾遺址、大地灣遺址,距今5000——7800年,其間出土的陶器上,就繪有不少女性生殖器和男性生殖器。這是母系氏族社會與父系氏族社會交替演進的標志,是古人生殖崇拜的產物。這從一個側面說明了女媧時代鼓勵人口繁殖的歷史必然性。
女媒。上古時代,中華民族婚姻制度的三步曲,一是履跡。這是古人的一種祭祀活動,是青春少女“初試人倫”的一種儀式,也是中華民族婚姻制度的雛形。二是嫁娶。伏羲首創聘婚制,已改族內婚為族外婚,打破了血緣婚的陋習。三是女媒。《風俗通義》說:“女媧禱祠神,祈而為女媒,因置昏姻。”這說明,媒妁制度是女媧創立的。歷史上所謂“無媒不聘,無媒不嫁”的婚俗,婚配當遵“媒妁之言”的婚俗,均當由此而來。由此而論,“媒妁之祖”的桂冠,非女媧莫屬。
婚姻制度是人類社會生存與發展的基本制度。透過現象看本質,媒妁制度的重要意義,一是監督婚配年齡,不到婚齡的男女青年,不得結婚。二是監督血緣關系,如有血緣關系的男女青年,不得結婚。可以說,女媒是對履跡和嫁娶制度的完善,是中華民族最早的婚姻監督法,也是中華民族人治與法治有機結合的典范。
保胎。南宋羅泌《路史?后紀二》說:女媧“以其載媒,是以后世有國,是祀為高禖之神。”高禖之神,是我國古代宗教信仰中掌管婚姻、生育之神。在女媧的祖居地和誕生地莊浪朝那湫,從漢代起就建有女媧祠,至今依然為當地民眾祈求婚姻、祈求兒女的地方。《淮南子?說林訓》說:“黃帝生陰陽,上駢生耳目,桑林生臂手,此女媧所以七十化也。”這里的黃帝為女媧的九世孫,上駢、桑林為上古之神。從醫學角度講,這段話是說胎兒在母體中發育過程的。若以婦女經期每月為28天來計算,十月懷胎,一個胎兒在母體中的孕育周期通常為280天,它可分為四個結段,每個階段便是70天——此所謂“七十化”之意。于此聯想到《山海經?大荒西經》“有神十人,名曰女媧之腸,化為神,處栗廣之野,橫道而處”之語,亦當與婦女懷孕和保胎有關。由此而論,孕婦的保胎之法,當為女媧首創。這對于人類的繁衍和發展來說,無疑是一大歷史功績。也正是在這種意義上,女媧被世人譽為“中華民族之母”。
制笙簧。樂器是音樂發展的必然產物。女媧時代,已有伏羲發明的瑟。《世本》說:“女媧作笙簧。”由此而論,笙簧這種樂器當為女媧發明。古人云:“笙,生也,象物貫地而生,以匏為之,其中空而受簧也。”笙簧這種樂器,所用原材料為葫蘆和竹子。制作時,只要掏空葫蘆,在其中安放一個或幾個竹管即可。這種樂器,聲音清脆、嘹亮、悅耳,至今廣泛流傳。它取材方便,工藝簡單,深受普通民眾的青睞。可以推想,笙簧的發明,對于那時人們單調的文化生活來說,無疑是非常重要的。
地處葫蘆河流域的莊浪、靜寧和秦安,是華胥、伏羲和女媧長期生活過的地方。作為笙簧這種樂器,在史前文化遺址中不可能保存下來。但陶質樂器如鼓、鈴、哨、塤等,在葫蘆河流域的史前文化遺址中卻比比皆是,而且其造型之獨特,裝飾之精美,令人驚嘆。古往今來,以管為特征的樂器,如陶塤、笛子、嗩吶、長短號等,均當由此演變而來。由此而論,女媧當為“管樂之祖”。
注釋:①詳見筆者《說“羲皇故里”》一文,載于2018-2《華夏文化》。
作者簡介:張雙鎖(1958——),男,漢族,甘肅莊浪人,大學文化,莊浪商務局退休干部。個人愛好:地方文史。作品散見于《甘肅文史》《西部學刊》《甘肅政協》等刊。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