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梅樹開花了

 

作者：王兵

 

　　操場東側綠地里的一株梅樹，被工人修剪，樹形風姿綽約，向外伸出纖細的枝條，像極了曼妙的舞者在曲終時保留在空中的手勢。起初我沒大在意，前些時日，樹上朵朵梅花盛開，粉里透著白，繁花似錦，灼灼其華，這“容顏”與“身姿”的絕妙搭配，使人眼前一亮，引不少人駐足、拍照，我也禁不住仔細打量起她來。

　　梅，素有高潔、幽香之譽，臨川先生有“暗香”之說，放翁先生也贊其“香如故”，更有白石先生“暗香疏影”之論，因此，梅花的形象在國人心中堪稱“君子”之首。見這一樹繁花，湊上前去仔細端祥。呵，好不艷麗，幾片花瓣四方舒展，細細的花蕊招來幾只蜂兒、蝶兒，不時上下飛舞。我不禁聞了聞，粉妝玉砌的花瓣竟沒散發(fā)半點清香之味，甚是可惜。細細打聽，原來這梅，只開花，不結果，僅供人圍觀欣賞，以搏眾人之眼。

　　見此景，起初的好感頓時減之一半。

　　此時，我又認真打量起這片綠地，發(fā)覺這小片天地“大有文章”。其面積不足半分，里面鋪陳雜而不亂。種了些尚不知名的綠草并一些油菜花，其中臥一大卵石，石上書“厚徳載物”，因梅樹“鶴立雞群”，余者盡黯然失色。小草是綠了些，也不晃眼，是春天的腳步，瞧之欣喜之情像是扒開地上的黃葉發(fā)現(xiàn)了冒出的綠芽。還有幾枝約有半尺高的不起眼的紅葉石楠，被修剪后戴著“塑料帽子”，從里面冒出些許嫩嫩的紅葉，分明能看到向外奔放的力量。在那梅樹下，有一小片油菜花，想必是學生勞動課的結晶，花開了，朵朵黃色，淡淡清香，它們一齊聚攏在一起，不孤零零的，不易被風吹倒，那花上的蜜蜂也忙得不可開交，這油菜花上的春意也著實“熱鬧”啊！此時，再看“厚徳載物”的石頭，倒顯得那株梅樹有些突兀而不合時宜了。哎，可惜這石頭原本與梅相應之意，負了當初的匠心獨運了。

　　此時，好感又減少了半分。

　　因心中似有不快，恰好手機發(fā)出信息提示音，我決意離去。這年頭，手機這東西是少不了的，手機消息斷然是要看的，比吃飯重要，就是吃飯也得看看手機消息。打開手機，跳出幾條鏈接，看看題目，取名響亮，細看之下，索然寡味，不用點開也可窺見內容陳詞濫調或泛泛而談，也有“揚名立萬”者事事描繪繁華以搏人側目，更有甚者為“好事者”贊許推波助瀾，這咆哮如雷的提示聲雞飛狗跳，著實讓人苦惱。想扔了這手機好不見不煩，舉起手機想拋擲很遠，又猛然醒悟，我終是離不了它，也只好悻悻作罷。

　　想到此處，起初的好感已是蕩無存了。

　　這倒讓我想起和那株“開花的梅樹”相像的一種現(xiàn)象了，總有些人，酷愛在群里逢事必向人言，有事生怕他人不知。不論該“事”其理是否能讓他人信服，其法能否讓他人仿效，全然不顧，只忙著“吐露”心聲。這好比逢人便說“我今天吃了紅燒肉”，心情再好，怎么聽都令人作嘔，同一口鍋吃飯，何必再報個“菜名”呢？倘若新學一門技藝，對人這般說“我今天學會了做紅燒肉”，說不定我還想討個教法呢！

　　東側空地的梅樹謝了，吐出幾片新葉。瞧之醒目的還是那小片油菜花，花開正濃，老遠能聞到清香之味，不久，它們也該結油菜籽了。

 

　　作者：王兵，陜西省紫陽縣漢王鎮(zhèn)中心學校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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