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是個好地方（上篇）

 

作者：安玉琦

 

　　新疆是個好地方，

　　自然而然教人想起天山天池——

　　它融森林、草原、

　　雪山、湖水、

　　人文景觀于一體，

　　獨領風騷……

 

（一）

 

　　我們在烏魯木齊下了火車，行程是直達天山天池。接站地導是個典型的新疆姑娘：兩條辮子粗又長，一對黑眼睛圓又亮，不僅含著溫情還好像會說話，真是人見人愛，引得滿車人精神起來。她雖是維族姑娘，但說話很標準很地道，聽不出一點新疆味，把我們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她就是熱情又大方的古麗。

 

　　古麗好像猜透了我們的心思，說我們在烏市只待一天，來不及專門看市容，她便與大巴師傅商量，繞點路走走市里繁華地段，讓我們看看新疆的街道，就會知道新疆是個好地方。

 

　　古麗介紹說，新疆有8條最牛的街道，烏市就占了4條：最具民族風情的街道在解放南路；最具時尚潮流的街道在友好路；最具美味飄香的街道是柴窩堡大盤雞一條街；最美的夜景街道在新華北路。要說最最牛的是特克斯縣城的八卦城八條主要街道，它是個從不會堵車的城市，也是全國唯一一座沒有紅綠燈的城市。被稱為最心靈手巧的職人街在喀什市，而最“名不副實”的漢人街在伊寧市，那最具古典美的就是回民小吃街，它在昌吉市。咋樣？新疆是個好地方，不假吧！光看完這8條最牛的街，也得十天八日的。沒想到，古麗說后兩句話的時候，還帶點山東腔，使得我們與她更加親切了。原來古麗在青島上的大學。

 

（二）

 

　　我頭一回來新疆，本來就對她有種神秘感，又聽古麗說著最牛街道的故事，所以，我眼珠不錯的看著窗外，恐怕漏下“風花雪月”……大巴經過最具民族風情的解放南路，大街兩側流動著一道“花枝招展”的美麗風景，我揣想，難道烏市女盛男衰？走在街上的女士居多，從背后看，那些辮子粗又長的肯定是維族姑娘，那些瀑布樣披肩發的多數是漢族姑娘吧？不過，只有看清她們的臉龐，無論維族姑娘還是漢族姑娘，都流露著同樣甜美燦爛的笑容——這是對民族融合的真誠表達，也是烏市包容、和諧、安寧的見證。

 

　　古麗無不驕傲地向我們介紹著，最著名的旅游勝地二道橋和國際大巴扎就在解放南路上，尤其是它那特色鮮明的建筑風格，成為烏市一張亮麗的名片。我們日程上有國際大巴扎，就看時間了，所以到了景區，大家不要拖沓、不要遲到，一睹國際大巴扎的獨特風貌。走出城區，駛向去天山天池的公路，古麗向我們提出了善意的要求。照我的旅游經驗，再怎么要求再怎么規定，總是有扯后腿的。這次也不例外。

 

　　從天山天池回到烏市，要去國際大巴扎來不及了，因為一對老情侶迷了路，耽誤回城時間將近一個鐘頭。古麗非但沒指責，還不無歉意地說沒照顧好阿姨阿伯，是自己的錯。來烏市不看大巴扎，就等于沒來烏市。不過，咱得換個地方，就去東環大巴扎吧。這個東環大巴扎也有200多年的歷史，也是維族的核心商業圈。所謂“巴扎”，它是維族人的靈魂，是西域人的眼睛，也是解讀新疆經濟社會、民俗文化、歷史地理的一部百科全書，更是各地游客了解新疆的一個縮影。雖然東環大巴扎不如國際大巴扎宏偉壯觀，但這里物美價廉，種類也齊全，有地毯、皮毛、民族服飾，有玉器、銅器、奇石、英吉沙小刀，還有薰衣草玫瑰精油、海娜粉、茶葉、葡萄干、馕等等5000多個品種……別說進去看了，聽著就有些眼暈。盡管累著，我也逞能下了車，逼著自己進去逛一逛看一看，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嘛！

 

　　臨下車的時候，古麗小聲對我們說，路邊這些小攤販，貨物便宜，但不怎么干凈。你要買，可以砍價，但不要砍得太狠；砍得太低了，他覺著你看不起他，就會生氣、發脾氣，甚至會掏出腰刀。這就是新疆男子的剛強剽悍脾性。

 

　　外面這些小攤販，小伙子居多，濃眉大眼，活力十足，大聲卻熱情地向我們叫賣著貨物，因聽了古麗的“車下話”，都沒敢與他們搭訕的，只是友善地向他們招招手，快步走進商場，省得惹是生非。

 

　　商場里面的東西琳瑯滿目，數不勝數，很多東西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不看標簽根本叫不出名稱，知道名稱了又讓它的功效、力道震撼著，這么多珍奇的好東西，都想擁有，可惜囊中羞澀。我只給孫女買了兩袋葡萄干，權當對大巴扎的禮贊吧。

 

　　夜宿市郊商務旅館，設施一般，但干凈衛生。不過，出了點小意外，正在洗澡的時候，突然停電了，但一點也沒緊張害怕（那時還沒孳生東突歹徒），點著蠟燭（旅館里備用的。心想，可能這里缺電），照洗不誤。

 

　　其實，此地的夜，黑著燈，也是一片安寧。

 

（三）

 

　　從烏市到天山天池，大巴行駛了一個來小時。在這個空間里，古麗甜美而又深情地為我們完整演唱了《新疆是個好地方》，唱出新疆不少的好東西，饞得人目瞪口呆……

 

　　不僅如此，這一路風光，也叫人目不暇接，隨著路段的變化，風景也在變化著，但此時的我，只有感覺著它美的份兒，卻無語描述它美的筆力。好在我讀過劉白羽先生的《天池》，對此景色是這樣描寫的：

 

　　早晨，從公路轉入崎嶇山谷，盤旋上山。山上林木變化，分為三段：山下開闊河床中，沖激著冰凌般潺潺急流，在這里，老榆成林，一株株形狀古怪，如蘇東坡所說：“如猛獸奇鬼，森然欲搏人”；到山腰卻是密密層層的楊、柳、楓、槐，秋霜微染，枝頭萬葉如紅或黃的透明玻璃片，在陽光中閃爍搖曳，在這里，天山雪水匯為懸空而落的飛泉，在森然壁立的峽谷中一片濤聲滾滾；到了山頂則是一望無際的墨綠色挺立的云杉，植物適應著溫度高低而變化，可見其山勢之陡峻了。

 

　　車外景色很迷人，車內氣氛很喜人。一路上，古麗有說有唱還舞蹈，讓人非常歡暢。古麗解說的是天山天池的景況，唱的是新疆民歌，跳的是新疆“脖子舞”（鄙人稱之），這三種情景輪番“上演”，把滿車人的情致也調動起來了，不時有好事者（如吾等）哏問，不時有歌者隨著合聲，不時有喜歡跳廣場舞的大姐也跟著扭動著“脖子舞”——全仗古麗的魅力。

 

　　我不會唱歌更不會跳舞，就喜歡聽古麗關于“天山天池”的解說詞，還不時地追問，終得對天山天池有了初步認識，因此愈加心馳神往。

 

（四）

 

　　天池，據考是來自乾隆48年（公元1783年）烏魯木齊都統明亮題的《靈山天池統鑿水渠碑記》。在古代，還稱之為“瑤池”，“天鏡”。傳說3000多年前穆天子曾在天池之畔與西王母歡宴對歌，唐代詩人李商隱作詩曰：“瑤池阿母綺窗開，黃竹歌聲動地哀。八駿日行三萬里，穆王何事不歸來。”穆天子雖然作了負心郎，但西王母忠貞不渝等候于此，也感動了一池冰水，因此天池成為她梳妝臺上的銀鏡，又是她的沐浴池。每年七月十八，神仙召開蟠桃盛會的時候，西王母都用天池水洗漱，使之百病不得，細皮嫩肉，終生不老。于是古麗建言，大家都要洗把天池水，女士美顏永駐，男士體魄強健。

 

　　天池，傳說這一帶還是風水寶地，能煉出仙丹讓人長生不老。公元121年，元朝成吉思汗完成統一大業后，期盼自己長壽不老，于是派遣丘機處到天山居住，讓他提煉仙丹，這就有了著名的“天池論道”歷史典故。

 

　　也是這個天池，還迎來了西哈努克親王。上個世紀70年代，郭沫若先生陪同西哈努克親王來天池游覽時，臨湖吟出“一池濃墨沉硯底，萬木長毫挺筆端”的絕句，令人贊不絕口。

 

　　還是這個天池，據消息靈通人士說，當年毛主席很想來此游泳。毛主席笑談道：“那里有王母娘娘，我年輕時為了中國革命沒機會去，現在雖然老了，但我一定去那里游泳，來個暢游天池。”可惜，一代“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的偉人夙愿，終未成行。天池有靈，必定大濤！

 

　　古麗科普起來也那么引人入勝：天山天池景區以天池為中心，融森林、草原、雪山、湖水、人文景觀于一體，形成別具一格的風光特色。天池是古代冰川泥石流堵塞河道形成的高山胡泊，也叫高山冰磧湖，位于天山東段最高峰博格達峰半山腰，海拔1910米，湖面呈半月形，南北長3.5公里，東西寬0.8―1.5公里，最深處103米。如果說天山是新疆的母親山，那么天池就是鑲嵌在天山上一顆璀璨的明珠。那清冽甘甜的天池水，千百年來，滋潤養育著天山南北各族兒女，就像新疆石榴一樣緊緊擁抱在一起，其情如同天池一樣清澈，其義如同天山一樣堅實。

 

（五）

 

　　我們在天山天池景區“怡松園”吃午餐。因為過了飯時，這頓飯吃的特別香甜，尤其天池里撈上的魚（沒報菜名）烹飪得別有風味，食之魚非魚，非常魚，讓味蕾怒放、胃口大開。

 

　　吃了天池魚，覺著天池水更神奇了。我顧不得看景，先來到湖邊，掬水飲之，甘冽清甜，還有那魚肉的味道，頓覺肚腸痛快，喜不自禁。趁著痛快勁兒，我拎著傻瓜相機，在景區轉悠著，看什么都好，所以拍爆了相機，但不知道觀賞了些什么，只好提醒自己，趕快靜下來，不要白來一趟。于是我坐到“圣水祭壇”傍邊一塊石頭上，面朝天池天山禮拜著，搜腸刮肚，也沒找出贊美她們的詞句，只好厚顏再次抄錄劉白羽先生的美文了：“……我的面前這時展開整個天池，這不像自然景色，而是一幅油畫。你看，這廣闊的湖面，為滿山云杉映成一片深藍，這深藍的湖面之上，又印上雪白的群山倒影。這時我才恍然我并未到山之極峰。你看，天池那里，還有層層疊疊更高的白峰，人們告訴我最高一山，名叫博格達峰。”（劉白羽《天池》）極目望去，“這些雪山，一座座干凈得要命，一看就知道是從沒有被人煙侵染過的。那么安詳、寧靜、沉寂、端潔，讓人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喬葉《伊利的那些金》）

 

　　這時你才知道，“這天池，顯然是更高更高天山的雪水在這里匯集成湖。偶然一陣微風從空拂拂而來，吹皺一湖秋水，那粼粼波紋，催動藍的、白的樹影山影，都微微顫動起來。……我覺得天池別有她自己的風度，湛藍的湖水，雪白的群峰，密立的杉林，都顯示著深沉、高雅、端莊、幽靜。的確，天池是非常之美的。”（劉白羽《天池》）

 

　　然而，我正陶醉于天池天山的美景里，古麗卻搖著導游旗子招呼我們上車回城了。我趴著車窗，貪婪地想再多看幾眼天池天山，但是，“山路崎嶇彎轉，車滑甚速。一路之上，聽著颯颯天風、潺潺冰泉，我默默冥想：天池風景，是那么寧靜而又變幻多姿，是那樣明朗而又飛揚縹緲，我覺得在天池這一天進入了一個夢的境界。待馳行到山下公路上回頭再望，博格達峰在哪里呀？群峰掩映、暮靄迷茫，一切都沉入于朦朧的紫色煙霧，天池也在‘夕陽明滅亂山中’了。”（劉白羽《天池》）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