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祖文化（連載之十一）

 

作者：張雙鎖

 

　　燧人之世，有巨人跡出于雷澤，華胥以足履之，有娠，生伏羲。長于成紀(jì)，蛇身人首，有圣德。——《帝王世紀(jì)》

 

第十一章  太古雷澤

 

　　《帝王世紀(jì)》曰：“太昊帝庖犧氏，風(fēng)姓也，母曰華胥。燧人之世，有巨人跡出于雷澤，華胥以足履之，有娠，生伏羲。長于成紀(jì)，蛇身人首，有圣德。”其中成紀(jì)為漢縣，治地在甘肅靜寧治平鎮(zhèn)劉河村。到唐代開元二十二年（734）遷到了顯親川（今甘肅秦安葉堡鄉(xiāng)金城村）。到北宋建隆二年（961）遷到了上邽（今甘肅天水秦城區(qū)）①。從歷史時代來說，這里所指當(dāng)為漢成紀(jì)，因?yàn)榛矢χk為西晉人，壓根就不知道什么唐成紀(jì)、宋成紀(jì)。

　　而雷澤呢？《山海經(jīng)》曰：“雷澤中有雷神，龍身而人頭，鼓其腹。在吳西。”吳西者吳山之西——這是雷澤所處方位。只因《山海經(jīng)》將其列在《海內(nèi)東經(jīng)》，害得古人總是在我國東部尋找雷澤。如東晉郭璞、北魏酈道元，均說雷澤在山東荷澤，可就是與“在吳西”沒有關(guān)系，所以后人不信。清人郝懿行曾對其條目所處位置提出質(zhì)疑。當(dāng)代袁珂則進(jìn)一步斷言：那是因錯簡所致，“當(dāng)移在《海內(nèi)西經(jīng)》”。以此為據(jù)，今人范三畏《曠古逸史》曰：吳山為隴山，雷澤為甘肅莊浪朝那湫②。其實(shí)說吳山為隴山有誤，而說雷澤為莊浪朝那湫則是對的。因?yàn)閰巧脚c雷澤不僅各有其地理標(biāo)志，而且是相互聯(lián)系、不可分割的。

　　吳山以千水之源為標(biāo)志，為甘肅華亭五臺山③。清人段玉裁《說文解字?注》曰：“吳山在西。古文為汧山，雍州山也”；“有吳岳山，本名汧，汧水出”；“汧山在今隴州西北。禹貢之岍、周禮之岳山也”；汧水“至寶雞縣東三十里合于渭”。由此可見汧山即吳山，亦稱吳岳、岍山和岳山。它地處關(guān)山之巔，海拔2748米，為關(guān)山第四高峰，為太古“四岳”之一。黃帝時稱吳山，首建武畤以祭天神。唐堯時稱岳山，為“四岳長”所居地。殷代稱虞山，為虞國都地。西周稱吳岳，《史記?封禪書》曰：“秦靈公作吳陽上畤，祭黃帝；作下畤，祭炎帝。”吳陽指吳岳之南——今華亭境內(nèi)的蓮花山，其上畤、下畤皆在其山。按照《史記索引》“蓋天好陰，祭之必于高山之下，小山之上，命曰畤”的說法，以五臺山為背景，在蓮花山建畤，正好與此相符。

　　雷澤以吳山為坐標(biāo)，為甘肅莊浪桃木山西麓的朝那湫。其湫為石質(zhì)湖泊，有前后兩個，一如彎月，一如臥蠶，水面50余畝。內(nèi)如峽谷，怪石嶙峋，猙獰可怖，深不可測。這里為白堊紀(jì)地質(zhì)結(jié)構(gòu)，巖石厚度1160米以上，距今1.45——0.65億年。它是古代火山噴發(fā)所形成，其雙湫便是火山噴發(fā)的兩條通道。因其淵通地脈，又在巖石間與汭水之源相通，故而數(shù)千年、數(shù)萬年、上億年以來永不干涸，永不外溢，永不褪色。更奇怪的是，當(dāng)?shù)卮迕裨喔龋趲自S水降幾許，其水就是不流。而當(dāng)所挖之渠填平以后，其水卻又徐徐回升。此事在當(dāng)?shù)貍鞯蒙窈跗渖瘢瑓s又無人能解④。

　　——這里為東周方國朝那國都地。《說文解字》稱之為“西夷國。”明代《平?jīng)龈尽贰氨R彭在西北，后為戎那”，則言其國源流。朝由桃木山東部的皛然山演變而來,它是一座山的名稱，也是一個方位的名稱，意為晨曦出露的地方；那為民族名、部落名、方國名；湫為水池、水潭。由此而言朝那湫之名，當(dāng)由方位、方國和地形所組成。又有朝那縣之名，亦因朝那國而得。關(guān)山一帶共有9個朝那湫，甘肅的莊浪、華亭、靈臺、涇川、鎮(zhèn)原、崆峒有朝那湫，寧夏的彭陽、原州、隆德也有朝那湫。其中莊浪朝那湫是以義取名，為原生的，因?yàn)槠滗芯驮诔菄嫉亍Ｆ溆喑卿袆t是以類取名，皆為次生的。如華亭朝那湫，明代《平?jīng)龈尽肪驼f得很清楚，那是為了方便當(dāng)?shù)孛癖娂漓攵陆ǖ蘑荨?/span>

　　——這里為先秦王朝祭天祭川之地，亦為秦漢時代國家所祀之地。北宋治平年間出土于莊浪朝那湫的先秦石刻《詛楚文?厥湫》⑥曰：楚王熊相“不畏皇天上帝及大沉厥湫之光烈威神，而兼背十八世之詛盟”。由此不難看出，這里是先秦從秦穆公到秦惠文王18代祭天祭川之地。《史記?封禪書》說：華山以西名川四：“水曰河，祠臨晉；沔，祠漢中；湫淵，祠朝那；江水，祠蜀。”其中湫淵即莊浪朝那湫。這就不禁令人要問，一個小小的朝那湫，為什么能夠與黃河、長江和漢水齊名呢？《禮記》曰：祭河必先源而后尾。由此而言，祭祀朝那湫并不亞于在中途祭祀黃河、長江和漢水。

　　還是言歸正傳吧。莊浪與華亭，一個在西，一個在東；朝那湫與五臺山，一個在西，一個在東。說莊浪朝那湫為雷澤，恰好與《山海經(jīng)》所言“雷澤——在吳西”相符。而當(dāng)?shù)孛裰{“湫頭兩朵云，隴右千山雨。朝那一杯水，汭河萬里源”，則進(jìn)一步說明這里為雷神所居地。

 

　　注釋：①李春茂 平?jīng)龉诺孛跆?/span> 蘭州大學(xué)出版社：1996：101 ②范三畏 礦古逸史甘肅教育出版社：1999:15 ③詳見筆者《“羲皇故里”考》一文，載于2019-14《西部學(xué)刊》。④詳見筆者《古老而神圣的朝那湫》一文，載于2021-6《甘肅政協(xié)》。⑤詳見筆者《說“羲皇故里”》一文，載于2018-2《華夏文化》。⑥詳見筆者《<厥湫>考釋》一文，載于2019-5-4《書法導(dǎo)報》。

 

　　作者簡介：張雙鎖（1958——），男，漢族，甘肅莊浪人，大學(xué)文化，莊浪商務(wù)局退休干部。個人愛好：地方文史。作品散見于《甘肅文史》《文史雜志》《科學(xué)?經(jīng)濟(jì)?社會》等刊。曾獲中央政研室征文優(yōu)秀獎。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quán)發(fā)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