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故鄉（散文）

 

作者：羅銀湖

 

　　童年，故鄉，在我心中是一道熣燦迷人的風景。

　　春天來臨，門前的桃花兒爭奇斗艷，競相開放。那嫩嫩的葉兒，在風中輕輕地搖曳著。蝶兒，蜂兒，麻雀兒，趕場似的，在花叢中追逐著，跳躍著，歌舞著，仿佛這世界就是它們的。

　　紅通通的太陽剛一露臉，各家各戶的門窗便吱呀地打開了。明媚的陽光，燦爛的朝霞，泥土和著春天清新芳香的味道，齊齊涌入屋內，這明媚的日子，也裝在人們的心坎里了。?

　　房子前面是一畦平坦的菜地，嫩綠的萵筍，直直站立著；深碧色的菠菜，扒著葉子，緊緊擠在一起；洋芋葉一片連著一片，密密麻麻，把菜地遮蓋得嚴嚴實實。菜地上空，有薄薄的青色的霧在緩緩飄逸，各家各戶房頂裊裊升起的炊煙，與這青色的薄霧交相輝映，村莊又顯出一片古樸和神秘來。

　　菜地前面，是一個長約五百米，寬三百來米的大池塘。池塘四周長滿了楝樹，柳樹，桑樹和構樹。水清清的，池塘邊長滿了齊人高的青青的蘆葦，葉子嫩嫩的尖尖的，在涼風中搖來搖去，像是向人們揮手致意。?

　　池塘里有幾只小鴨子，輕盈地劃動著雙腳，一會兒向左，一忽而向右，一忽兒啄幾口身上的羽毛，一忽兒又拍起雙翅嘎嘎地扭轉身體，叫喚起來。

　　這池塘便是我們童年最好玩最喜愛的樂園了。?

　　端午節到了，村里的小伙伴們不用分說，自發地組織在一起，搖起那艘長長的木板船，悠悠晃晃地劃到蘆葦叢中。大家齊齊動手，拿出鐮刀和竹筐，年齡大些的動手割起蘆葉，小些的則在船上接過割好的蘆葉，小心地放在竹筐里。一個上午，六七個孩子割了幾大筐又青又肥的蘆葉。然后，劃起船兒，緩緩地往回駛。回到家里，大家便把這些蘆葉各家各戶平分，大人們便手腳麻利地用蘆葉包起了粽子。?

　　池塘邊的桑樹枝，也掛滿了桑葚，小伙伴們競相爬上枝頭，搶摘起來。那桑葚兒有紫紅的，有血紅的，有淡紅的。摘上幾顆，放入嘴里，輕輕一嚼，軟軟的，綿綿的，甜中雜著些許的酸味，紅色的汁液濺了一臉。?

　　每天早晨，如果到池塘邊玩耍，就會發現，一棵俯身貼近水面的柳樹桿上，憩息著幾只個頭憨大的烏龜。我怎么也弄不明白，這些烏龜為什么會爬到這些樹上？它們想干什么呢？見有人來到，烏龜們便一齊撲通撲通地跳下水，水面便濺起一大圈波浪來，那波紋閃得好遠好遠。

　　天熱的時候，小伙伴們自然是要光著身子跳到水下去游泳的。池塘邊的幾棵歪脖子柳樹，就是小伙伴們天然的跳臺，大家總是輪流著，你一個我一個站在柳樹上往下跳，如果誰跳下去波浪最小響聲最小，就算是高手，是會得到大家的夸獎和贊揚的。?

　　仲夏時節，池塘里長滿了郁郁翁翁的荷葉和菱角。太陽出來，寬大的荷葉上，那晶瑩剔透的點點水珠，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五彩繽紛的光，好看極了。幾場雨后，荷桿上的蓮花開得格外好看，那香氣，簡直可以讓人暈眩。我們幾個小伙伴，一邊劃著小船，一邊在左顧右盼地采摘蓮蓬，然后，大家分享食用。?

　　秋悄悄來臨，涼爽的北風從天邊徐徐拂來，令人心曠神怡，一片片金黃的樹葉，從樹枝上悠哉由哉地飄向地面，又被一陣風兒忽地卷走。灣里的小伙伴們，都聚在收割不久的稻垛旁，玩起了躲貓貓的游戲，開心的笑聲直沖云霄。

　　田野里，棉花開放著，在陽光的照耀下，潔白無瑕。更令人稱奇的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邊的高粱地，紅彤彤的高粱穗子澀紅著臉，低著頭在金風中搖曳。我們幾個小孩子穿行在高粱叢中，啃著父母親剛剛砍下的高粱桔，那桔梗又硬又甜，幾乎把我們的嘴里打起泡來。因為這些高粱桔是我們最愛吃的，那時候，不管哪一家，根本沒有種過甘蔗，也不知道有什么甘蔗，只知道這種高粱桔桿就是最好吃的甜食了。我們一邊嚼著高粱桔，一邊用手往兩邊撥弄著齊人高的高粱桔桿，一邊目不轉睛地瞅著地上，指望著從哪兒突然竄出一只刺猬來，好把它裝入尼龍網中，小伙伴們一起去逗它玩，看它渾身抖擻，嚇得縮成一團的模樣。

　　那些小小的麻雀們，膽子大得驚人，它們一會兒嘰嘰喳喳著，從空中齊齊飛向高粱叢，在穗子上大膽地啃食著，一會兒又在大人們幾陣響亮的拍手聲和驅趕聲中，驚慌失措地沖向天空……

　　秋天，都說是收獲的季節，也是我們這些孩子們最開心的季節。

　　到了冬天，大人們便裝起幾臺抽水機，一齊開動，連抽幾天幾夜。塘里的水干了，全村子的人便全部下到池塘，撿拾那些肥肥胖胖的鯉魚、草魚、鳊魚、鰱魚，然后抬到公家禾場上，分給各家各戶。

　　深冬，一場大雪把整個村子蓋得嚴嚴實實的。樹枝全部披著銀色的冬裝，屋檐下掛著長長的冰凌。這時候，麻雀們也慌了，它們在雪地上四處亂竄，尋找糧食。哥哥姐姐們便拿出幾把稻粒來，扔在雪地上。麻雀們一擁而上，齊齊叫著跳著過來搶食。二哥掄起早就準備好的絲網，對準幾只正在覓食的麻雀猛地一蓋，只聽撲哧一聲，幾只準備起身逃跑的麻雀被網罩罩住了。它們在網子里左沖右突，拼命掙扎，但還是沒有逃脫出去。我們用索繩把麻雀的一只腿栓上，放在手心里，給它喂食喂水。可這些小家伙們就是不買帳，不吃不喝，還一個勁地往前沖。無奈，我們只得解下繩索，任由它去。小麻雀獲得了自由，箭也似地飛向天空，飛向那銀裝素裹的世界，還一個勁地喳喳叫著。?

　　由于氣溫太低，池塘里的水全部凝成了厚厚的凌冰，淘氣的孩子們都忍不住跳下去，在冰面上興奮地蹓著冰，玩耍著。一不小心，有人摔倒了，頭上摔出一個大疙瘩。因為在冰面上太不安全，大人們便把玩意甚濃的孩子，強行扯到岸上，讓他們做自己喜歡的游戲。大家便在自家門口堆起了雪人。

　　三哥突發奇想，要帶我和弟弟到麥地里去找野兔，我們高高興興地踩在雪地上，深一腳淺一腳往麥地跑去。還真巧，一下麥地，就看到一個小洞穴，在白雪的覆蓋下，隱隱地有東西在蠕動。三哥眼尖手快，一個箭步沖上去，雙手死死地往洞口扎下去。不一會，一個驚惶失措、渾身發抖的小灰免就被我們抱回了家……?

　　童年的故鄉啊，生長我們夢想的搖籃，那些曾經帶給我們無限歡樂，煩惱，伴隨我們成長的金色歲月，永遠定格在我的心靈深處，讓我終身難忘。?

 

　　作者簡介：羅銀湖，筆名鴿子，湖北省仙桃市作協會員，荊楚網版主。作品散見于全國各類報刊和網絡。散文《山鄉之夜》、小說《山妹的心思》入選作家出版社《大地上的燈盞·中國作家網精品文選2018》一書；報告文學《熊坤和他的棗紅馬》榮獲《今古傳奇人物年鑒（2022卷）》全囯有獎征文二等獎；散文《圓匠外傳》獲第二屆“三亞杯”全國文學大賽金獎；散文《童年的故鄉》獲第十屆“相約北京”全囯文學藝術大賽一等獎。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