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蔭涼

 

作者：王軍

 

　　炎炎的烈日掛在樹梢上，一片片綠色的樹葉曬得有些發蔫，我瞅著窗前那樹上的葉子像狗趴在地上吐出喘著粗氣的舌頭。忽然，想起了老家桃樹下那處蔭涼……

　　桃樹栽在老家后山的地坎邊，大概有八九棵。父親說：“那是他小時候種的，第二年就結上桃子了。”

　　每次，父親說這話時，心中總有一層水從嘴里涌了出來，那種心情早已按捺不住，巴望桃子快點兒熟透好去摘著吃。

　　麥黃的時候，桃子有六七分熟。晚上放學，我們常瞞著母親偷偷地跑到后山的地里，說是看看麥子熟了沒有，好應對母親的責罵。其實，那時我們打上偷桃子的主意，常在放學的路上繞道過去，站在桃樹下面的蔭涼地催促弟弟爬上去，摘幾個下來嘗嘗。

　　那時，桃子沒太熟，一層厚厚的毛還長在上面，拿過桃子的手觸碰到脖子上瞬間有了過敏反應。脖子越抓越癢，不一會兒還長起了紅紅的小疙瘩。

　　回到家里母親見后，心里知道我們去麥地里了。她壓根不提摘桃子的事，走到堂屋的門口回頭對我們說：“這個星期天，你們幾個去地里把麥子割了。”

　　我們聽了，咧著嘴露出狡黠的目光相互笑著。心想，又可以去摘桃子吃。

　　那天在后山的地里割麥子時，正值炎熱天氣。我們兄弟幾個甩開膀子干著，頓時滿身豆大的汗珠滾了下來，臉上的汗水也不停地滴在地上。我們在麥地里你追我趕地加油往前收割著，麥子很快割得不到一半了。我們直起酸累的腰，望著桃樹下的那塊蔭涼地，不同而約地迅速跑了過去站在樹下。那風不大，涼颼颼的，鉆進汗透的衣服里，身上爽朗朗的，心也爽朗朗的。

　　于是，我們靠著桃樹上，伸手摘著桃子。那桃子的嘴粉紅的，用手能掰開兩半。我望著那紅紅的桃心，一股香甜的味道頓時趕走了胳膊的酸累。

　　不幾天，桃子熟了。母親都摘下來挑到臨近的村子去賣了。而我們再次被母親催促去地里干活時，因樹上的桃子沒了，心里有點兒不情愿，忸忸怩怩地磨嘰半天才拿著鋤頭向地里走去。

　　麥子割完后，剩下的麥茬母親讓我們鋤掉。因天氣太熱，我們兄弟幾個誰也不愿意多干一點兒。于是，活沒干多大一會兒，一個個都跑到桃樹底下的蔭涼地里，仰著頭尋找樹上還有沒有桃子。

　　其實在那時，天熱了，誰也不樂意多干麥地里的活。我們躲在桃樹底下，不是抓揪就是在地里劃成片，自己干自己的，誰先干完誰跑到桃樹下休息。

　　后來，我離開了家鄉，很少去那塊麥地里，也很少像小時那樣在麥地里干活。可每到夏天，生活在悶熱的城市里，倒不是想那幾樹桃子，而是桃樹蔭涼地里那股習習涼風，吹得渾身清爽，讓人舒坦。

　　心想，在那炎熱的夏天，那風從山里吹來，也吹進了記憶的心坎里，讓人不勝喜歡……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