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與道士

 

作者：婁炳成

 

這個世界上大抵是沒有妖怪的，神話傳說中有，但誰也沒有見到過。

 

然而，道士卻說妖怪是存在的。在民間，倘若某家有人生了病，且久治不愈，就會請來道士，在家里作法，以求攘解，給患者治病。道士這里瞧瞧那里看看，就會說，妖氣很重，是什么方向的什么妖怪在作祟。于是就使用木劍、釵缽、雄黃、火藥、香燭、符咒等法器，口中念念有詞，故弄玄虛地表演一番，或驅妖，或捉妖，換取錢財吃喝后走人。

 

也有被治好的病者，大概是心理暗示起了作用，解除了病者的思想負擔，心情寬暢了許多，加之服藥進食，病情逐漸好轉，實際上是不治自愈。然后將此事傳開來，人們在相信道士頗能驅妖捉妖的同時，也就相信妖怪的存在了。

 

儒家是不談論怪力亂神的，世界三大宗教也不講妖魔鬼怪之事，即便說到冥府地獄，也說的是人事，人死后的去處。唯獨我國的道教談妖說怪，且以驅妖捉妖為獨門絕活。你看看那些所謂的符咒，將缺胳膊斷腿的漢字拼寫在一起，故意讓人不認識，以顯示其神秘晦澀，高深莫測，神神道道，怪眉日眼的。

 

實際上，民間驅妖捉妖的所謂道士，并不是在道觀里苦苦修行的道士道姑，而是陰陽先生。陰陽一門與道家是有淵源關系，可算作是道家的一個分支，但還不是真正的道家。真正的道家自己想做神仙，也超渡他人去做神仙，但不游走于民間，依靠驅妖捉妖換取錢財吃喝，此等嗟食之道，神仙自然不屑為之。

 

慣于裝神弄鬼、神秘兮兮的道士（陰陽），實際上就是妖怪的化身；道士（陰陽）的異化，就成了妖怪。他們玩的是賊喊捉賊、妖喊捉妖的把戲，他們驅趕、捉拿了什么，是他們自己。所謂的天機不可泄露，就是他們的把戲不能說破，不能與人言，個中情由真相，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當然，陰陽先生也不是一無是處，譬如看風水，無論活人的住宅，還是死人的墓穴，風水還是要看的。風水學，除了封建迷信糟粕，其他的都有一定的科學道理，總體上是趨利避害，避開風頭、水源、塌陷、滑坡等風險之地，至于福蔭后代，也不見得。明十三陵，哪個不是國師級別的風水先生探勘的，朱皇帝的后人滅國時都死得很慘。大勢，大向，大數，是人力不可改變的。

 

我國著名古典神話小說《西游記》，極盡渲染妖怪妖精之能事，把佛道天庭人間都生拉硬扯進驅妖、收妖、捉妖的故事里，很是熱鬧。實際上，就連孫悟空師兄弟加白龍馬，都是妖怪，妖怪捉拿妖怪，正好暗合道士（陰陽）捉拿妖怪，你說這道士（陰陽）他本身不是妖怪還能是什么？如果不是，那妖怪也是一個被道士（陰陽）拴在老虎脖子上的鈴鐺，解鈴還須系鈴人，你不請他來解，誰又能解得下？

 

世界上的好多事，一旦破解了，弄明白了，也就不神秘了。賣藥的散布瘟疫的謠言，制造恐慌，是為了銷售掉囤積過多的藥物；賣鹽的、賣糧油的，散布饑荒的謠言，同樣如此。道士（陰陽）不人為地制造出妖怪來，自己就有可能失業，當然，這里是指把道士（陰陽）當作一種職業來從事的人。古往今來，就連出家做和尚也會成為一種職業，窮者借寺院混口飯吃，富者企圖借香火愈加富裕，修行只是一個幌子；現如今，開寶馬奔馳、收藏名人字畫和文物古玩，存款百萬千萬的和尚住持，大有人在，讓釋迦牟尼在人們心目中大跌眼鏡！

 

擒妖捉怪的人，往往就是興妖作怪的人，看看許多的社會現象，如是者很多。賊喊捉賊，妖喊捉妖，貪官污吏滿嘴反腐倡廉，司空見慣，早已見怪不怪。忽然想起老人家的一句詩來：今日歡呼孫大圣，只緣妖霧又重來。遺憾的是，孫大圣縱使法力無邊，也是“華佗無奈小蟲何”，只能驅趕打死些未名的小妖小怪，對那些背景深厚、受大神保護的妖怪，也只能喇嘛搔溝子——沒法了！

 

作者簡介：婁炳成，男，甘肅省隴南市人大常委會退休干部，甘肅省作家協會會員、民間文藝家協會會員，在國家級、省市級報刊雜志、文學網站發表小說、散文、戲劇、紅學評論、文藝評論等作品300萬字以上。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