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槐花山莊慶生

 

作者：婁炳成

 

國慶節(jié)慶國家華誕，中秋節(jié)慶親人團圓，慶生節(jié)慶人的生辰。

每年的國慶節(jié)都是不可能錯過的，因為是舉國大慶，與整個國家和全體國人有關，體現(xiàn)著深厚的愛國之情；而中秋節(jié)、慶生節(jié)卻不盡然。中秋節(jié)是蕓蕓眾生的節(jié)日，雖然有慶豐收的意味，但更多的是親情的體現(xiàn)；而慶生節(jié)更是純粹的個人的人生節(jié)點，只是具體的個人的生活內(nèi)容中的大事件，看似小慶，但對于當事人和關注者來說卻意義重大，不僅體現(xiàn)著親情，還體現(xiàn)著友情和愛情。

你自從結(jié)識了槐花山莊之后，已經(jīng)錯過了兩個中秋節(jié)，錯過了一個慶生節(jié)，并且即將錯過又一個慶生節(jié)——這是一件你始料未及、骨鯁在喉、耿耿于懷的事情，在你的心里烙下了隱痛的印痕，也在你的生命歷程中留下了深深的遺憾！

兩個初秋，兩個公歷八月，你和槐花山莊的交際都會戛然而止，突然中斷；這好像成了一種宿命，受著冥冥之中某種神秘力量的支配，不可逆轉(zhuǎn)，無法人為改變。與其度過了溫馨的春天、火熱的夏季，一同走到了國慶節(jié)、中秋節(jié)、慶生節(jié)的當口，便立即駐足，再也不肯朝前挪動一步，彼年如是，此歲亦如是。

你只能嘆息“自古逢秋悲寂寥”，卻無法“我言秋日勝春朝”，心思猶如“晴空一鶴排云上”，卻不能“便引詩情到碧霄”！秋天對于你來說，是寂寥的，哀傷的，凄苦的，與兩個溫馨的春天、兩個火熱的夏季形成了巨大的落差。

眼下，癸卯年的中秋節(jié)已經(jīng)過去，國慶節(jié)的煙花也已經(jīng)散落，只有那個慶生節(jié)即將到來。實際上，喚起你寫這篇感觸良深的隨筆文章的動因，也是對中秋節(jié)的些許遺憾，對那個即將到來的慶生節(jié)的牽腸掛肚。去年的那個日子到來之前，你寫了六段長詩，以寄托內(nèi)心深處的念想與情思；今歲寫這篇短文，同樣如此。你對這個慶生節(jié)，有過慶賀場景的懸擬期許，有過饋贈禮品的真誠承諾，卻一直未能實現(xiàn)、未能兌現(xiàn)。不是不能做到，而是一再失去你所期盼的良機。

中秋節(jié)的當天，你遠離了那個只有二三十萬人口的大西北山水之城，來到了居住著兩千多萬人口的大西南芙蓉之都。你想把自己淹沒于茫茫人海之中，在喧囂的大都市里，在遼闊的平原上，在積極樂觀的川人中，好好地散散心，忘卻那座山水之城，忘卻槐花山莊，帶給你的所有的煩惱。視頻號和抖音里都說，旅行觀光，是忘卻某些人和事的最好的方法。

然而，大都市的繁華，車龍馬水的街市，目不暇接的景致，熱熱鬧鬧的川人，都被夜以繼日的連綿秋雨制造的清冷氛圍攪擾了，讓你感覺到更加的郁悶，更加的沉重，一點也放松不了，輕松不起來。隔著萬水千山，隔著時空兩地，隔著頻閉靜音，隔著決絕反目，卻惦記著愈來愈近的那個慶生的日子，那個與你毫不相干但被你視若比自己的誕辰還要重要的日子。

你試圖用“一言不合，立馬炸毛”去解釋，卻怎么也解釋不通。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很微妙，微妙到了對一縷馨香的認知——你第一次嗅到來自槐花山莊的那縷馨香，盡管是淡淡的，但在你心中卻是濃郁的、明晰的、透徹肺腑的，在第一輪的春夏兩季，一直都是如此，盡管有過磕磕絆絆、某種猜忌，短期斷聯(lián)；然而，在第二次握手的又一個春天和夏季里，你竟然再也沒有嗅到過那縷令你怦然心動、神馳情往的馨香了。你很奇怪，你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嗅覺出了問題，但你明明能嗅到其他的很微弱的氣息，譬如，風中的蘭草之氣，水仙花的芬芳，以及三輪車夫身上的汗味，你的嗅覺依然很敏銳，沒有出現(xiàn)過偏差，但你再也無法找回那縷槐花的馨香，那種沁人心脾的感覺了。它成了一種記憶，雖然遙遠了，卻是那樣的刻骨銘心，穿腸透肺，教你時至今日依然難以忘懷。

也許，那縷馨香依然存在，但已經(jīng)不再屬于你的嗅覺了。

曾經(jīng)從一位詩人的口中聽到：你錯把我的友情當作愛情了。這句話同樣可以套用在你的身上，存心否定一段感情也好，給一段交往予以重新定位也罷，一旦揮手從茲去，本身就是對前事的否定與重新定位。責任全在于你，是你自作多情，是你愛而不得，是你患了一廂情愿的病，至于個中抵事，只有天知地知了。

不管怎么說，在茫茫人海中，結(jié)識一個人，并與之有過一段非同一般朋友意義上的交際，總是一件值得珍藏、值得懷念、值得欣慰的事情，是一段非常難得的人生體驗，雖然不比敬亭山，但畢竟看盡千山皆不是，惟有見你是青山。

宋朝李之儀的《卜算子》詞曰：“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疑為你此時此刻置身其中的情景，至于結(jié)尾兩句“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你不敢奢求，更沒有如此期待過。宋代另一位詞人歐陽修的《玉樓春》寫道：“樽前擬把歸期說，未語春容先慘咽。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jié)。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倒是十分契合你當下落寞的心境。

有一種離別不說再見，不是絕情，而是不讓對方有所牽絆，只能把所有的不舍深藏心底，忍淚含笑，目送對方離開。無論是你、還是他選擇了分手，都有其不能在一起的道理。見你，你是他眼中不可多得的存在；別你，你依然是一道靚麗的風景。在身邊時，你是一個人的傾心；不在身邊時，你是全世界的傾城。一程山水，一程陪伴，無論短暫還是長久，只在曾經(jīng)擁有。同在一片藍天下，抬頭望天，就是在凝望你的容顏；同在一片陽光里，沐浴陽光，就是在感受你的溫暖。

你真想，在雨天撐一柄素傘，再給他送去一份簡單的早點；再買一兜果蔬，或者熟食，在門房的小桌上墊幾張白紙放在上面等待他來?。辉僮鲆煌霟o論什么食材的熱湯，或者燉一盆雞鴨魚，看著他一口一口舒心地吃喝；再為他買一回感冒藥，端給他一杯純凈水；再陪他去一次艾倫小店，觀看他洗染如瀑的秀發(fā)；再請他去一次索利瑪?shù)男〕缘?，要兩碗羊肉泡饃相對而食；再把你為他索要的千里迢迢郵寄來的字畫，裝裱了送給他；再去一次槐花山莊，與他一同走進午后陽光燦爛、清溪穿流、十里飄香的槐林叢中……

回憶總是美好的，不管是苦的還是甜的，也許你已經(jīng)傷痕累累，但那一幕幕往事對于你來說，那些經(jīng)歷都是那么的美好，就連傷感的淚水都是甜蜜的。一張完整的圖畫是由一塊塊景物的碎片拼湊而成的，完整的人生同樣也是由一塊塊記憶的碎片組合而成的，所有的過去終將變成回憶，直到我們的人生終結(jié)。你欣喜于“人生若只如初見”，就不必痛惜于“何事秋風悲畫扇”。秋已深，扇子自然就應當擱置起來；冬將至，該是準備火爐，生火取暖的季節(jié)了。

其實，你本應該是一只火爐的，每到夏天，就可以把你擱置在一旁；或者應該是一輪太陽，即使在伏日，也可以用一把傘遮住你。抑或，你應該是一座火山，或者奧運會開幕式上的火炬。因為火山終有消停的時候，火炬只能四年才會點燃一次?；蛘吣銘摑摲诰浦校褎偭业幕鹦詡窝b成液體的模樣，讓人在不經(jīng)意間陶醉。你真想鉆進費翔的那首歌里去，就像冬天里的一把火，讓熊熊火光照亮了他，讓熊熊火焰溫暖了他。但你只擁有過兩春兩夏，沒有在最好的時機里燃燒，就像扇子不能在炎夏使用一樣，火不能燃燒在冬天也很悲哀。

隨著金秋十月的匆匆步履，接月的首日急急趕來。雖說歲歲年年花不同，但年年歲歲有今朝。你愿在每年的國慶節(jié)的次月首日，為槐花山莊擺放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點燃九百九十九支蠟燭，唱響《祝你生日快樂》，擎起酒杯，默默地為他祈禱，祝愿他身體康健、福運長久、事業(yè)成功！

此刻，成都平原上，夜深深，雨朦朦……

 

寫于成都市郫都區(qū)友愛鎮(zhèn)清溪水鄉(xiāng)深秋雨夜

 

作者簡介：婁炳成，男，甘肅省隴南市人大常委會退休干部，甘肅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會員，在國家級、省市級報刊雜志、文學網(wǎng)站發(fā)表小說、散文、戲劇、紅學評論、文藝評論等作品300萬字以上。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quán)發(fā)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