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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不偉：人間不失格

作者：劉不偉

詩人華楠的簡介很有意思。華楠，華杉的弟弟。咕咚，讀后我一下子有了模仿的沖動。劉不偉，喬輝的靈魂酒友。喬輝是誰。喬輝，70后，出生于內蒙古烏蘭察布察右后旗，資深媒體人，著有詩集《最高的雪》，現居呼和浩特。

六年前的四月一日，愚人節，我從北京來到呼和浩特，陪女兒讀書。歲月愚人，驚回首，望，1993年我從老家遼寧鞍山奔赴北京，北漂，一事無成。2016年我從北京奔赴內蒙古呼和浩特，陪讀，獲益匪淺。人生兜兜轉轉，一路悲喜，當然，冷暖自知。歲月亦是惠人，陪讀，讀已經不重要，主要是陪伴，和女兒一起成長，一起成長的我其實就是低下頭洗衣做飯，抬起頭心思飛翔。這一年初秋的一個傍晚，在與詩人廣子約酒的小飯局上偶識喬輝、遠心。館子不大，酒沒少喝。遠心帶來的笨酒，不賴，笨得醇厚好喝。讓我這個笨人只顧著傻傻地喝，喝，我干了您隨意，傻喝。對于喬輝這個笨友、新朋友全然沒有啥深刻印象。多年以后喬輝若寫起回憶錄記錄我們初見的場景，一定會點上細支冬蟲夏草，吐出一口淡淡的蟲草，嘴角一笑。噠噠，在鍵盤上敲下這樣一行字：劉不偉，就是那個抱著兩瓶金包蒙古王傻乎乎走進餐館球迷現眼的家伙。哈哈。

哈哈，笑，沒錯，喬輝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嘴角時常保持著一種善意的淺笑。沒錯，笑比哭好。此后，頻繁的嘯聚狂飲中，我知道，喬輝是憂傷的。掐指一算，喬輝的憂傷總計九九八十一種，難啊。遺憾的是，我只知道其中一種，這唯一的一種我給他命名為喬氏“醉里挑燈看劍”式。那，有人就要問了。嘿，老劉，那他有沒有“夢回吹角連營”呢，我覺得吧，有。這種有不僅僅是在喬輝的耳蝸里腦海里，同時也在我的耳蝸里，腦海里。何出此言，有書為證，在喬輝散文集《不過如此》的字里行間我們可以確認喬氏“醉里挑燈看劍”式的憂傷，這不是“喜劇的憂傷”這僅僅是一個名叫喬輝的人的憂傷，低調、內斂、奢侈。是的，憂傷是奢侈的，在堅硬如鐵的現實生活面前，在忙忙碌碌瑣碎雜亂的日常日子里，在低頭趕路的剎那，憂傷她上眉頭下心頭，瞬間湮滅。想憂傷，想得美，哪有空閑讓伊憂傷。對的，憂傷很嬌貴，生活很粗糙，憂傷可遇不可求。憂傷太務虛，而務虛也是不可求。虛是生命的底色，只有識得虛無的生命底色的人才敢于憂傷，憂傷需要勇氣。好巧不巧的，喬輝有這種勇氣。世事若艱難，喬輝當無懼。瞧，喬輝，勇者也。

喬輝散文集《不過如此》，我個人認為，這是一本70后心路歷程的真實記錄與見證。是一本以生活流無為而書的文獻文本。是大時代小人物的病理切片。是波瀾壯闊中的靜水流深。全書分四個部分，第一部分：在人世間；第二部分：非常語文；第三部分：如露如電；第四部分：舊聞續貂。在這羊雜湯一樣油膩又清涼的篇章里我們可以清晰看到紅、白、綠，可以品嘗到酸甜苦辣咸，可以觸摸到柴米油鹽醬醋茶，觸摸到日常生活的脈動與溫度。嗨，老板娘，加一張牛舌頭餅子，爐焙的，扛餓。

我比喬輝大個兩三歲，約等于同齡人，勉強算是同一個人生旅游團的團員，為啥，“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沒錯，俺們倆一個團的，必須。為啥勉強，為啥約等于，我1969年出生，嗯，69年不是69式，69年也是60后啊，不能假冒70后，不能裝嫩。好吧，順著漢字偏旁部首的蛛絲馬跡我一個60后以不69式的眼神打探70后的雪地腳印。在第一部分：在人世間。這一輯的22篇文章里《通遼的最后一夜》讀得令人熱血冒煙，咕嘟咕嘟沸騰，激情嘭嘭嘭澎湃。早起，哇，又能晨勃了。雖各處不同的地域卻有著同樣的青春記憶，只能說喬輝的青春切片治好了劉不偉的隱疾。《蓬萊遇佛記》這篇短文藏有著喬輝式善意的微笑。佛者，覺悟者也。喬輝不是佛家弟子，居士都不是，也不是香客，但他是覺悟者，沒錯。在蓬萊，當李逵遇到李鬼，除了善意的微笑還能咋呀，都不容易不是。這善意的淺淺的一笑是喬輝特有的，是喬輝的寬厚與淳樸的一笑，沒準還是菩薩附體的一笑，善哉，善哉。《香港：衣冠簡樸古風存》、《金庸梁羽生：前輩風流許再攀》、《紅線黃衫事有無》，寫香港的這幾篇讀起來蕩氣回腸，差一點小腸串氣，文人氣息電力滿格。情不自禁沒摟住自己，看著看著我趕緊自斟自飲了一大碗，暈。噔噔噔噔，噔，耳畔陡然響起老黃霑那廝煙酒嗓辣眼睛那種“滄海一聲笑”的豪邁與灑脫。古龍、梁羽生、《大公報》、《明報》往事悠悠彪悍又繞指柔，以及金庸的夏夢、春夢，哦，行剛（香港）愛恨情仇都，了無痕了吧。淚。

是我數學不好嗎，數錯篇數了嗎。其實第一部分有27篇文章，另外五篇是極簡體深入淺出式同題文，是喬輝家屬、賢內助、娘子、夫人、愛人、愛妻、賤內，董平老師的佳作。董老師是真老師，人家是大學教授，那家伙，老厲害了。董老師行文有板有眼，優雅有度，絕對巧媳婦，四兩撥千斤槍挑鐵滑車，輕輕，就強力碾壓了喬輝飛揚跋扈金牛囂張氣焰。清流啊，絕對是喬家大院子里的清流。真水無香，大道至簡，說的就是喬夫人董女士。董老師，董教授，儂好颯。比喻不好，比喻讓文學看上去輕佻矯情，如果打個比喻喬輝的文章像珍珠翡翠玉麒麟，那么散落在散文集中董平的同題文就是石頭，樸素，素簡，倔強、執拗、柔軟的心靜悄悄幽幽吐納著天地日月星的光澤。忽閃，忽閃，照亮喬輝曾經晦暝暗淡的一些些日子。董，我懂，喬更懂。

第二部分：非常語文。多年前，遠在海南的《天涯》雜志社設置編輯過多年的一檔欄目好像就叫非常語文。《天涯》雜志社編輯的非常語文欄目我讀了很多，喜歡。喜歡她田野調查式的呈現和野蠻生長野馬追風式的格調。在喬輝的筆下諸如押韻篇；綽號篇；名字篇；歇后語、三句半和串話，對聯篇中，喬輝像極了一個漢字考古骨灰級玩家。但見得，喬輝他，泡好一壺生普，點上細支冬蟲夏草，坐到豪橫古木桌幾前，輕抖手腕，將韻腳、平仄、綽號、歇后語、三句半、串話、對聯輕取掌中逐一手把件一樣的把玩，把玩。咣當，陰平、陽平、上聲、去聲、平舌音、卷舌音、十三轍，紛紛脫手，左空翻右側翻轉體180度，下墜，砸痛喬輝的痛風腳。哎呦，哎呦，哎呀呀，我的三寸玉足，我的小豬豬，蹄。我嚴重懷疑曾在蓬萊遇到李鬼的喬李逵假冒了劉不偉，此話怎講，想當年，不油膩不中年白衣飄飄玉樹臨風的劉不偉曾癡迷于對聯、歇后語于重癥監護室而不悔。猶記得不油膩不中年白衣飄飄玉樹臨風的小劉不偉在遼寧鞍山老家的火炕上讀到“雞饑爭豆斗，鼠暑乘涼梁。”之千古奇聯時，嘩，嘩啦啦，震尿了。小雞雞你急什么急，豆什么斗，真以為自己“腳底下踩耗子——積極（嘰嘰）”啊，喬先生，莫事，逗你玩。

第三部分：如露如電。像《三更有夢書當枕》這種小文算是文人雅趣一種，這種雅趣很酸爽，古今文人就好這一口。古今文人為什么趨之若鶩，這個不得而知，真不曉得。喬輝的雅趣我略知一二，俺劉半仙掐指一算，情懷。情懷這個詞現在是真的被玩壞了，成了資本的懷中物，胸器，不服是吧，爺敞開衣襟亮給你看，看哇，請付費，請辦理VIP會員卡哦。在喬輝這還好，老喬他主要是沒有用力過猛，輕重緩急有度，這種詭異的奇怪的奇技淫巧源于散文集中出現的幾組關鍵詞：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位卑未敢忘憂國。耕讀傳家。等等。這是喬輝骨血里的傲慢與偏見，就傲慢了，愛咋咋地。是的，一個書生，你不先天下之憂而憂，你不念天地之悠悠，你書個甚生咧，不如去茍且著生煎生抽生魚片，暴食以終。我認為書生意氣就是克己惠他，無二。無二者，喬輝喬二哥也。在《病中》喬輝看到了什么，猜猜，猜猜猜。我琢磨吧，他是看到了空，五蘊皆空的空。空，讓喬輝看到了自己的脆弱，同時也看到了人類的不堪。唯有不堪，唯有脆弱，人才是人，人才會不屈地活下去。泥濘，不可掉頭。

第四部分：舊聞續貂。舊聞不舊，溫故知新。溫故知新后，君子豹變。變，源于世事的反復源于生命的無常，變而不悔真漢子。《誰的人生沒逃過票？！》，作為一個夜深人靜吃苦瓜的中年人，喬輝同學深知有些苦隱秘錐心。怎么辦，可以拍案而起，也可以選擇沉默。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中的拍案而起是赤子的怒發沖冠，是悲憫之心的一聲斷喝。因為，因為遠方的哭泣與喬輝有關。不書生，拉黑。

當我讀到《一個火鍋的三國演義》、《一個理想主義的孤獨守望者》時候，吧唧，冒出個擼串式口水想法。啥是擼串式口水想法，就是以這個想法為幌子讓喬輝嘯聚夜宴于路邊蒼蠅館子狂喝痛飲。前提是喬輝要把文中的李成云、王建海、云皓一起招呼上，干杯。撅一瓶，悶一杯，深水炸彈來一個，扣13敬9來一個，喝。停，暫且“與爾同銷萬古愁”。老喬你起個頭，唱什么，你說唱什么，當然是你酒后的拿手戲，鄭智化的《水手》吼起來。“總是一副弱不禁風孬種的樣子/在受人欺負的時候/總是聽見水手說/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么/擦干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是啊，至少我們還有夢。可是那個朦朧派旗手詩人說“深夜里我們喝酒/酒杯碰到一起/都是夢破碎的聲音”。不，NO，不是的。不是我們醉了，是這個時代喝大了，喝斷片了，失控了失態了失格了，丑態百出啊，羞死先人啊。羞，羞于啟齒。人間不失格，老喬，人間不能失格。老喬，你說是不是，是不是，你倒是說啊，說啊。555，三個五來上一支，打火機，火，火火火。干杯，干。

2022年12月5日上海周浦

作者簡介：劉不偉，本名劉偉。1969年生于遼寧鞍山，祖籍遼寧遼陽，現居呼和浩特。

附：喬輝散文集《不過如此》信息

喬輝簡介

喬輝，上世紀七十年代生于內蒙古烏蘭察布察右后旗。供職于香港大公文匯傳媒集團。現任呼和浩特市作協副主席。

編輯推薦

充滿形而上的洞察與思辨，呈現歷史與現實、敏感與堅守、苦難與信念、信仰與追求的火熱情懷。

內容簡介

《不過如此》是記者喬輝的一部散文隨筆集，匯集了作者多年創作的精選篇章。全書按內容分為四輯，第一輯：在人世間；第二輯：非常語文；第三輯：如露如電；第四輯：舊聞續貂。這些作品在書寫和表達上，既有北方地區本身具有的人文氣候和文化環境特色，又有灑脫豪邁的民族風格特質，語言詼諧幽默、文風熱情真誠，從中可見作家的生活環境、感悟哲思、社會見聞和往日情懷，亦有充滿形而上的洞察與思辨，呈現歷史與現實、敏感與堅守、苦難與信念、信仰與追求的火熱情懷。

書籍信息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ISBN：9787521223798

版次：2023年8月第1版

編碼：14179756

品牌：作家出版社

包裝：精裝

開本：32開

印張：9.75

字數：200千字

出版時間：2023-09-01

用紙：膠版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