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雖凝,然墨液永存
——悼作家高耀寬先生
作者:劉萬慶
那是夏日,詩人羅廣才師弟即將輾轉多地后去涼都休假,滑富強老師便張羅為其餞行。席間我詢下篇《師出滑門》寫誰?他倆竟異口同聲“高耀寬”;我問有啥緣由說法么?答曰無有,心象而已。
我在專稿《墨液隨著血液流動——“師出滑門”之高耀寬》開篇感嘆,此番“正式采訪陰差陽錯恰逢他眼疾”;待稍愈又入伏酷熱,趕在一個涼快雨天奔了他的“三味書屋”,回程方記起是周五限號。
兩次深談、一摞資料,感覺能動筆了——為著避暑和不被打擾,特意偕妻去了黃崖關下一個叫“逍遙居”的農家院寫作。封筆題記時間為2023.7.27;地點寫下“逍遙居”,后隱隱然怕“逍遙”二字欠吉利,又改成“黃崖關下”。
作家網、中詩頭條、天津文學藝術等主流網媒發稿集中在8月下旬。期間,廣才在改稿時有些細節通過我問耀寬,他在回帖中說,最近身體不太好,有啥事你倆商量酌處吧。但對發稿及文朋詩友的評語,他讀罷自然高興或致興奮,跟我說要請客……
10月14日在裕德隆召開“滑富強文學現象研究聯誼會”籌備會,滑老師將刊有《墨液隨著血液流動——“師出滑門”之高耀寬》的最近一期《七彩虹》交與我,囑我給耀寬送去,刊物不夠用再拿。滑老師沉思片刻又問,耀寬身體怎樣?我答:除了有點氣弱,精神頭挺好的。
轉天中午我并未打招呼,將3本《七彩虹》連同寫稿參考的書籍資料,順路送還“三味書屋”。可惜耀寬未在店中,便與盯門面的大姐交代清楚后返回。
10月22日,又是周日,上午突然接到廣才電話,告知耀寬兄已于21日晚復命歸真,定于今天上午十時在天穆北寺動水,我倆當即向天穆村清真北寺會合。十時許,京津路至北大寺200多米的村路,已被頭戴禮拜帽、送埋體的鄉佬、親朋擁堵得寸步難行。我倆代表區作協同仁和滑老師,見過主事親屬互道哀思,耀寬兄的一位子侄特意打開手機,找出那篇《墨液隨著血液流動》說:見到您二位作者和發稿者也是緣分。
我們一起祈求真主恩賜耀寬亡靈下臨諸河樂園后,再次來到清真寺配殿的三味書屋憑吊:但見滿屋的書物陳設依然,七日前接書的大姐也認得我,唯耀寬已去,天人永隔!大姐指著柜臺上的《七彩虹》說,您送來的刊物他看了又看,愛不釋手——我倆的心雖然得到些許安慰,但眼睛情不自禁兩行潸然……
告別三味書屋時,再不見了耀寬每每送出門、送下臺階的音容笑貌,更有一種悲傷與沉痛在心頭。
此刻,我打開7月12日采訪日記曾經記下的他的背影:挺拔的身姿,灰白的頭發;湖蘭的T恤扎在白褲里,腳蹬一雙鏤花白皮涼鞋——精神氣質衣著打扮滿滿都是對生活的熱愛,不禁感嘆,哪像是72歲的人!他將這樣的一個背影,永遠復活在了我們心中。
此刻,我又重讀作為國家出版基金的《中國回族文學通史?高耀寬》詞條的結論:“作家蘊藉多年的對回族深沉的憂患意識與濃情至愛,得到了充沛的施展與潑灑……寫出了風骨與神采。”他“以烈烈赤子情懷表達了對回族母親的報恩和熱愛”的文本,因了青史留名而永存。
得知耀寬兄歸真的消息后,滑富強、王平、鄭明遠、呂金才、季曉涓、楊波、徐潔民、周永君、許建萍、張紅巖、崔琳琳、滑盈欣、祁永宏、呂振順等作家及天津文學藝術界人士以各種方式表達了哀思之情。此刻,廣才師弟又發來微信說,您寫耀寬專文的結尾,其實也是冥冥之中寫給他的悼詞:“一個作家的博學、閱歷、磨難、悟性固然重要,但一個作家將信仰融入血液、記錄世態更難能可貴。”只需把“同為師出滑門的我等,衷心為他默默的祝福”,改為“唯愿耀寬兄一路走好……”
2023.10.22亥時于沽北
劉萬慶,1954年出生,天津市北辰區作家協會原主席、滑富強文學現象研究會常務會長。作品散見于《通俗小說報》《天津文學》《湛江文學》《五臺山》《延河》等文學期刊,《捧角兒》《本草》連續兩屆獲得天津市“文化杯”中篇小說一等獎,著有60萬字文集《淚竹林》。
高耀寬,(1951年——2023年10月21日),天津市天穆村人,回族,作家。著有文史著作、散文集、小說集《天穆回族史論稿》《心靈的駐足——我是回回》《心靈的獨白——我是回回》《守望故土》《悲女飄萍》《織血縫隙》等多部。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