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情緣
作者:柳邦坤
一
說不上我是怎樣與詩歌結緣的,因為少年時代詩歌匱乏不容易接觸到詩歌。
我的少年時光是讀不到詩的,開始上小學不到三個月,“文革”就開始了。“文革”前的詩人和作家幾乎都被打入另冊,他們的詩自然也都無處看到。我最早接觸的詩,是在《黑河日報》上發表的,多是反映各條戰線成就和新貌的,比如類似這樣的題目:《學大寨傳捷報》《春耕即景》《鐵牛贊》《鹿場剪影》等,再有就是各類大批評的詩歌。接觸真正的新詩是在“文革”中期,一次意外得到一本張志民的詩集《紅旗頌》,再有就是同學王建林送我一本梁上泉的詩集《長河日夜流》,都是“文革”前出版,這是我與當代詩歌的第一次親密接觸。已過了半個世紀,這兩本詩集我還印象深刻,也保存至今。
接觸最多的古體詩詞是毛澤東主席詩詞,通過課文、會議、廣播、圖書等多種渠道,讀到毛主席詩詞,最多的是在語文課上學到。許多詩詞可以背誦下來,也學唱了許多為毛主席詩詞譜曲的歌曲。《沁園春·長沙》《清平樂·會昌》《十六字令·山》《憶秦娥·婁山關》《七律·長征》《沁園春·雪》《七律·人民解放軍占領南京》《卜算子·詠梅》《蝶戀花·答李淑一》《浪淘沙·北戴河》《水調歌頭·游泳》《七律·送瘟神》《七絕·為女民兵題照》《滿江紅·和郭沫若同志》等當時公開出版的詩詞,都喜歡閱讀、朗誦、演唱。毛主席詩詞的雄渾大氣,意境深遠,視野開闊,想象力豐富,對自己產生很大影響。在小伙伴家看到過蕭三主編的《革命烈士詩抄》(十年動亂結束后買到再版本,不如我最早看到的版本收錄的詩全),每次去他家玩兒,都會看一兩首,對葉挺的《囚歌》、陳然的《我的自白書》等詩印象深刻。背下了李大釗的《口占一絕》:“壯別天涯未許愁,/盡將離恨付東流。/何當痛飲黃龍府,/高筑神州風雨樓。”惲代英的《獄中詩》:“浪跡江湖憶舊游,/故人生死各千秋,/已擯憂患尋常事,/留得豪情作楚囚。”還有楊超的《就義詩》也背得出:“滿天風雪滿天愁,/革命何須怕斷頭?/留得子胥豪氣在,/三年歸報楚王仇!”《紅旗頌》《長河日夜流》《革命烈士詩抄》和《黑河日報》,應該是我的詩歌啟蒙讀本。
再后來,家里買了收音機,聽到了許多詩歌朗誦,印象較深的有王書懷(黑龍江著名鄉土詩人)的《張勇之歌》、張永枚的《西沙之戰》、高紅十的《理想之歌》等。還記得《理想之歌》開頭的詩句:“紅日、白雪、藍天/乘東風飛來報春的群雁。”當時聽配樂詩朗誦《理想之歌》,真的是熱血沸騰,好像自己也插上了理想的翅膀一般。1972年以后,一些被迫停止寫作的詩人,開始發表作品或出版詩集,這樣當時得以在報刊上看到或在收音機里聽到一些詩人的作品,如臧克家、阮章競、賀敬之、嚴陣、李瑛、顧工、劉章、紀宇、沙白、黃聲笑、李學鰲、仇學寶、鄭成義、王恩宇、葉文福等。當時發表作品最多是軍旅詩人李瑛,發表作品多的是工人詩人、農民詩人、解放軍詩人,當時是非常重視工農兵這幾個群體的。也在高中的學校看到、讀到過當時出版的詩集,如賀敬之的《放歌集》。
在收音機里聽到朗誦戈壁舟的詩:“離別延河久,/延河照樣流,/流入黃河流入海,/千年萬年永不休。/永不休啊愛延河,/從前延河盡是歌……”由于流暢、上口,聽了幾次就背了下來,幾十年過去還記憶猶新。還多次聽過賀敬之的詩《西去列車的窗口》,就好像也踏上那班列車,來到大西北,置身那激情燃燒的歲月。當時覺得詩歌真的很神奇,很有感召力。廣播電臺播出的《西去列車的窗口》,也是配樂詩朗誦。
愛詩的年齡讀不到好詩,說起來可憐,粉碎“四人幫”前,沒有聽說過聞一多、艾青、徐志摩、戴望舒、聞捷、公劉、郭小川等詩人的名字,也就沒有讀到過他們詩。就連屈原、蘇東坡、歌德、雪萊、普希金、惠特曼、泰戈爾等大詩人的名字也無從聽說過,李白、杜甫的名字是從郭沫若著《李白與杜甫》的書名知道的,但沒有讀過他們的任何一首詩。大約1970年左右的一篇“兩報一刊”社論,用了“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表達欣欣向榮的意思,當時覺得新鮮,并不知曉這是劉禹錫的詩。課本里沒有古今中外大詩人的詩歌,他們的詩幾乎悉數成為“毒草”。還是一次偷聽敵臺,從蘇聯的對華廣播節目里第一次聽到田間、卞之琳、李季、老舍、趙樹理、柳青等詩人和作家的名字。到“文革”后期,從語文課本里讀到少量的古今中外的詩人的作品。不知那時選詩歌作品,古代詩人為何偏愛白居易的詩?也許是寫了階級剝削、階級壓迫?因為課文中選了他的《賣炭翁》,就對白居易略知一二。從毛主席詩詞的注釋里知道了陸游的名字和他的《卜算子·詠梅》,還有柳亞子的名字和他的詩。另外講儒法斗爭史,內部學習資料印了李賀的詩,李賀是法家,因此得以見到,主要是他的《金銅仙人辭漢歌》。當代大詩人,最熟悉的是賀敬之,我們的初中語文課文中有他的《回延安》,另外就是他的詩集《放歌集》出版發行。外國詩人中只知道一個海涅,《語文》課文有他的一首詩,好像叫《紡織工人歌》,其中有“我們織進去三重詛咒,我們織,我們織……”的句子。當時,教我們初中語文的老師是黑河知青王石,他給我們范讀、講解海涅的這首詩的情景如在目前,也記住記住了“反復”的修辭手法。
六年級和七年級(初中)的兩年,學著寫了一些類似順口溜兒的詩,寫在一個紅色的日記本上,一次去挑水,在井沿兒上遇到一名也來挑水的上海知青朱紀新,他是文學愛好者,他說把詩拿給他看看,他看了我寫的“詩”,并提了很好的意見,這是有人第一次給我輔導詩歌寫作。
這是讀八年級和九年級(高中)前的讀詩、寫詩經歷,上八年級和九年級的兩年,趕上學朝陽農學院開門辦學的經驗,兩年差不多有一年多時間是勞動。這兩年反倒和詩接觸的特別多,原因是這時出了一個天津小靳莊的典型,并要求全國向小靳莊學習。小靳莊的經驗就是人人唱樣板戲、寫詩歌(多是那種每行7個字,共4行的順口溜兒),并舉辦賽詩會。班主任楊小慧老師選派我參加了兩次愛輝縣文化館舉辦的樣板戲學習班,一次是在附近的公社,一次是到縣林業科,回來后和一起去學習的月玲同學在班上教唱大家。我們排演了現代京劇《杜鵑山》的一場,我扮演石匠李石堅。班上常開賽詩會,你念完一首,他接著念一首,直到把別人比下去,沒有新的詩寫出來即為勝利。我可以一口氣寫若干首這種能押韻、也很上口的類似于口號的詩,其實這種“詩”對我日后的詩歌寫作產生的影響是惡劣的。
二
1976年夏天九年級畢業作為回鄉知青回到林區,先在五七生產隊上班,干過林區的絕大部分工種以及農活兒,后成為一名正式的林業工人,還當過一年代課教師。這年的10月,粉碎“四人幫”。10月末我第一年到山里采伐,住在帳篷里,有人帶了收音機,我們到了晚上,就收聽一天天變得豐富多彩的文藝節目。這個冬天,收音機里經常播送詩歌朗誦音樂會,都是由著名朗誦藝術家朗誦,有曹燦、周正、姜湘臣、董行佶、殷之光、張家聲、金乃千、瞿弦和、鄭振瑤、張筠英、牟云、陳阿喜等。播音藝術家夏青、葛蘭、林田、費寄平、鐵城、方明、林茹、雅坤、虹云、王歡、傅成勵、丁然、黎江、于芳、張悅等人也會在相關節目里朗誦詩歌。
詩多數都是新創作的,多是悼念周總理、聲討“四人幫”的內容,有郭沫若的《水調歌頭·大快人心事》、柯巖的《周總理,你在那里》、石祥的《周總理辦公室的燈光》等。再后來有剛剛復出的著名詩人艾青的詩朗誦《光的贊歌》,這是我第一次聽說艾青的名字。也有剛剛去世不久的詩人郭小川的作品,這也是我第一次聽說郭小川的名字,并聽到朗誦藝術家朗誦他寫的《秋歌》《團泊洼的秋天》,甚是喜歡。
音樂部分則是王昆、王玉珍、寇家倫、李光曦、常香玉、黃婉秋、郭蘭英、鄧玉華等老藝術家演唱的歌劇選曲、戲劇片段、電影插曲以及經典老歌。許多人都是在歌壇銷聲匿跡整整10年,剛剛復出,每聽到報出一位歌唱家的名字時,帳篷里就會爆發出一片掌聲和叫好聲。上海知青比我長幾歲,又來自大都市,自然見多識廣,他們的掌聲和歡呼聲比我們幾個剛剛參加工作的小青年要熱烈得多,因為這都是他們熟悉的名字和歌聲,對于我們而言,則是陌生的,許多名字都是第一次聽說,比如王昆、王玉珍、常香玉、黃婉秋。播出歌劇《劉三姐》時,張捷等上海知青竟然能跟著一起演唱。郭小川的詩歌《昆侖山的演說》也是在收音機里聽到的,北京人藝董行佶朗誦的氣場宏大,氣勢磅礴,感覺就像是有一個人在昆侖山山頂上朗誦一樣,俯瞰大地,放歌環宇。
從這個時候起,我才開始接觸好詩,隨后,何其芳、田間、聞捷、李季等詩人的詩歌,我陸續在收音機聽到了,也在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文學之窗》節目、《閱讀與欣賞》節目中,了解了更多的古今中外的詩人及作品。我被詩歌的魅力感染了,詩竟然這樣美好,我越來越喜歡詩、愛詩了。
雖然文學的春天到來了,但我在大森林里工作,信息閉塞,依舊讀不到詩,偶爾進城辦事,去新華書店會買上一兩本詩集,比如《天安門詩抄》《朱德詩選》《陳毅詩選》《艾青詩選》《郭小川詩選》《郭小川詩選》《嚴辰詩選》,胡昭的詩集《瀑布與虹》、林子的詩集《給他》等。同學給寄來詩集和《詩人談詩》,《詩人談詩》是根據中央臺《文學之窗》節目開辦的“我的青年時代”詩歌專題節目整理成書出版,介紹十多位詩人的創作體會、感悟,我幾乎都在收音機里聽到過,使我受益匪淺。去落實政策回到城里的姨夫家,得到姨夫送的1950年代新文藝出版社出版的海涅的《詩歌集》,是錢春綺譯。
這時許多出版社、新華書店都開辦了郵購圖書業務,我就通過報紙上的出版消息,郵購詩集以及其他文學名著,給北京、上海、天津、成都、廣州、石家莊、哈爾濱、桂林等城市的新華書店寫信、匯款(多數就夾在信里,因附近沒有郵局,只有郵遞員),大約半個月二十天后,就會接到書,無書退款或音訊全無的情況非常少。《九葉派詩選》、臧克家主編的《中國新詩選》、艾青詩集《歸來的歌》《艾青短詩選》、陳敬容的詩集《老去的是時間》、牛漢的詩集《溫泉》、曾卓的詩集《老水牛的歌》、傅仇的詩集《赤樺戀》、《郭小川詩選》(續集)、《中國散文詩選》《西方愛情詩選》《中國愛情詩選》《中國詩人成名作選》等,臧克家著《學詩斷想》、艾青著《詩論》、郭小川著《談詩》,《歌德詩選》《雪萊詩選》《彭斯詩選》《朗費羅詩選》《尼采詩選》《普希金抒情詩選》《葉賽寧抒情詩選》《丘特切夫詩選》《伊薩科夫斯基詩選》《馬雅可夫斯基選集》(第一卷)、《蘇聯當代詩選》、聶魯達著《詩歌總集》、裘小龍翻譯的《意象派詩選》等,都是這樣郵購來的。從《當代文藝思潮》雜志社郵購了該刊內部編印的《部分青年詩選》,使我對舒婷、北島、顧城、楊煉、梁小斌、傅天琳、駱耕野、孫武軍等人的詩有了更多了解,也郵購了舒婷的詩集《雙桅船》、傅天琳的詩集《綠色的音符》。大約是過了而立之年后,讀詩越來越少,寫詩也越來越少,但有時還會買詩集,比如《里爾克詩選》《昌耀詩選》《海子的詩》《西川的詩》《食指的詩》等。2020年,逛上海中山公園附近的新華書店,意外發現沙鷗詩集,買了這本止庵為其父新編的詩集《讓一切光源都熄滅》,是沙鷗后期創作的詩歌,這時他已放棄他倡導并寫出許多膾炙人口的八行體詩的創作了。2021年,上海書城關門重新裝修前,去書城,買到了一本《金元詩選》,人民文學版,2005年出版,應該是書城的老家底。
堂哥在廣州當兵,托他在廣州給我買了幾期《詩刊》,并郵寄給我。我還曾給《詩刊》社寫信并附上現金,郵購《詩刊》,不久一位編輯給我回了信,寫道:編輯部沒有多余的刊物,經同志們的努力,給你購到一期《詩刊》寄上,云云。那時一個愛詩的青年就是這樣可憐,那個年代,《詩刊》《人民文學》等很難訂到,有指標限制,我好不容易訂到了《人民文學》,又讓在外地上高中的大妹妹給我訂了一年的《詩刊》,假期給我帶回。這時是在1977年和1978年,正是撥亂反正的大治之年。知青返城,得到一冊《唐詩三百首》,是哪位知青落在司嬸家,司嬸知道我愛看書,就送給了我。
在林場的帳篷里,和我一起做著詩人夢的還有建華、中民兩位兄長,他們比我早幾年參加林區建設,我回場后,三個人常在一起寫新聞稿,也一起寫詩,還起了用我們三人名字末尾一個字組成的筆名,給《黑河日報》投稿,由于詩和新聞報道作品寫的很稚嫩,都泥牛入海。我們更多的是投到帳篷外的黑板報上發表,多是山場速寫、伐木工人志氣高等內容,描寫大森林的富饒,抒發林業工人為四化多采伐的豪邁之情。我和同伴的詩反映的都是林區生活,這時在收音機里聽到郭小川的《祝酒歌》,因為是林業工人的緣故,林區三唱之一的《祝酒歌》使我產生強烈的共鳴,詩人用生花妙筆,把我身邊的事兒寫得這般淋漓盡致,伐木工人在帳篷里就是這樣喝酒,也就是這般豪情滿懷。由此,我愛上郭小川的詩,并對詩人郭小川由衷敬佩,以后凡是郭小川的詩集和與他有關的書都買了回來。
我和同伴在帳篷里聽詩、寫詩,但沒有耽誤工作,白天,我們幾個人有各自的工種,或伐木,或集材,或檢尺,只是到了晚上,我們被收音機里的詩朗誦陶醉,我們借著帳篷里微弱的燈光寫下一行行詩。有些人對此看不慣,一位長輩的檢尺員下山回場時,看見場里領導告狀說我們寫詩熬夜,早晨起不來,上班遲到,非但不急,還朗誦“一覺睡到大天亮”的詩……我們的確有起晚的時候,但不是因為詩,是因為年輕,覺大睡過頭了,有過幾次我們飯都顧不得吃,急三火四地趕往楞場,起來晚,肯定著急,哪里還顧得上吟詩?屬于造謠中傷,由此知道了人性的險惡。在林區子弟學校代課一年時間,教初中語文,在《語文》教材里讀到并講授過何其芳的詩《生活是多么廣闊》《我為少男少女們歌唱》等,這兩首詩都適合朗誦。
我最早變成鉛字的作品是詩,題目是《上山》《植樹小唱》,都是寫植樹造林的,發表在愛輝縣文化館主辦的《前哨》雜志上。從大森林里把習作郵寄給《前哨》不久,一位編輯來信了,稱詩寫得很好,但春時已過(植樹是在春天),就不發了。字寫得很規整、漂亮,這也是我第一次接到編輯寫來的信。幾個月后,縣文化館又寄來一個紙袋,打開一看,是新出的一期《前哨》雜志,上面刊發了《上山》和《植樹小唱》,這讓我喜出望外,第一次發表作品的欣喜之情自然興奮莫名。和雜志一同寄來的還有一冊《毛澤東頌——歌曲集》,還有一支圓珠筆、一個精致的筆記本。附有一封信,仍然是上次那個筆體,在信里告訴我,歌曲集、筆和筆記本權作稿費。若干年后,才知道給我寫信的人是白長祥老師,后來擔任文化館館長,他是一位造詣很深的民間文學家,詩歌和散文也寫得非常好,發表作品時用筆名白文、白水夫。
三
恢復高考的第三年,我第二次參加高考,被錄取到黑河地區師范學校上學。由于學中文專業,有機會接觸大量膾炙人口的詩歌。陸續讀到馮至、戴望舒、聞一多、冰心、朱湘、李金發、徐志摩等人的詩。第一次知道了璦琿籍的著名朗誦詩人高蘭先生,這位原名為郭德浩的家鄉人是開中國朗誦詩先河的詩人之一,他的《我們的祭禮》《我的家在黑龍江》《哭亡女蘇菲》等皆為名篇,我多次誦讀,那詩情,那豪氣,打動人心,震撼人心。高蘭先生這樣吟詠家鄉黑龍江黑河段春天開江:“江里的冰,/一塊一塊,/像白玉的床,/像大理石的塑像,/晝夜不停地流,/晝夜不停地響,/那是塞外春風里的偉大歌唱。”他在詩中不僅謳歌家鄉一年四季的美麗,而是更多地控訴日本強盜的侵略,呼喚要用血肉之軀“筑起個銅墻鐵壁,/保衛自己的家鄉!”《我們的祭禮》在魯迅逝世一周年大會上由演員王瑩朗誦,引起強烈的反響。他的朗誦詩,成為抗戰的號角,鼓舞士氣,堅定必勝的信念。這也可以看出朗誦詩在特定歷史時期的作用,可以感知詩歌的力量。知道他的名字十多年后,我特意到山東大學拜訪他。
1990年代中期的一個夏日,我與市委黨校青干班同學到膠東半島考察,考察結束后我專程到泉城,拜訪我尊崇的著名朗誦詩人高蘭先生。高蘭,身體里流淌著黑土地的血脈。一直景仰高蘭先生,當時也想研究高蘭先生的生平及詩歌創作。在山東大學中文系,系主任告訴我高蘭先生已仙世8年了,那時互聯網還沒有普及,因此信息閉塞。但系主任告訴我,高蘭先生的夫人健在,我拿了地址,找到了高蘭先生的寓所,拜見了高蘭先生的夫人劉景秀先生,記得高蘭先生家里掛著一幅詩人臧克家給高蘭先生題贈的書法,劉景秀先生贈我《高蘭朗誦詩選》等三本書,并給我簽名留念。劉景秀先生很慈祥、儒雅,遺憾沒有帶相機,也就沒有給高蘭先生生前用過的書房、給劉景秀先生拍照片留存……拜訪劉景秀先生回來后陸續寫了《我的家在黑龍江》《在抗戰中崛起的朗誦詩人》等幾篇介紹高蘭先生的文章,在《黑河日報》《大陸橋》及新浪博客刊發,我也曾把刊發拙文的雜志寄給劉先生,她也回了信,并鼓勵家鄉的青年有更多人喜歡高蘭的詩,寫出新的歌頌黑龍江的詩。
入學的第一個學期期末,學校搞征文,我寫了一首仿信天游的長詩《來自林場的歌》,獲得征文最高獎,并得到后來考上省社科院文學研究所碩士研究生的韓明安老師的首肯,他說詩寫的很有生活氣息。這首詩仍然是描繪大森林、謳歌林業工人的。我還把它寄給了《前哨》(這時已改成報紙形式),《前哨》用一整版刊發了這首長詩。我的老師趙宗乙看到了這份報紙,遠在林區擔任政工干部的勝友也看到了,是他們熱心告知我,才知道詩歌發表,不知為何沒有給作者寄樣報,至今也沒有看到這期報紙。過了幾年,我去縣文化館去找,一位姓韓的老師說,時間太久了,找不到了。第二學年,教我們《教育學》的張克遠老師給出題目,我寫了一首《丁香花》的詩,獲學校征文一等獎,并發表在學校的墻報上,許多同學抄下這首詩。一次,隔壁教室英語專業的國利同學到我們班級教室告訴我:幼師班的兩個女同學正抄你的詩呢!詩歌能獲得同學喜愛,自然是很欣慰的事情。
在北安實習,在北安縣新華書店買到邵燕祥的詩集《在遠方》等書。利用五一節第一次去省城,住在道外的朋友家,多次去相鄰不遠的靖宇大街,到斯大林公園、兒童公園、太陽島,感受“東方小巴黎”的魅力,寫下關于哈爾濱的詩。
畢業前,著名詩人沙鷗來校作了一場報告,讓我第一次近距離地接觸了詩人,他的報告就像一顆火種,點燃了我心中那熾熱的詩情。我還設法通知林區的兩位詩友來校旁聽。他的報告題目為《一看、二感、三融合,最終體現我、愛、美》,他沒有講稿,用濃重的重慶方言滔滔不絕講了兩個多小時,結合他剛剛發表不久的、總題為《寄故鄉》的兩首詩《杏花》《泉邊的草》,講他的八行詩創作體會,我一邊聽,一邊記在筆記本上。都是他的經驗之談,讓我們大開眼界。報告結束后,我拿著抄寫他八行詩的筆記本走到他身邊,就上面的一首他的近作《早晨的樹》討教,他認真回答,然后我請他在我幾乎一字不落地記下了他演講全文的筆記本上簽了名。我的抄詩筆記本上,此前就抄有他的《江岸》《剪云集》《新月》等許多作品。聽報告后,我就開始投入地寫八行詩,寫滿四五本,還曾把其中的一本寄給詩人傅天琳老師請教,她看后寄還給我,寫的好一些的,她給打了√,還回了一封短箋,得到她的肯定與鼓勵,她說“希望更多地看到我的詩歌發表。”對存在的問題提出了非常中肯的意見。遺憾辜負了她的希望,寫詩沒有寫出名堂,也沒有把八行體詩創作堅持下來。如今斯人已逝,在此表達對她的緬懷之情。
那時還連篇累牘地給《黑河日報》投寄詩歌,但屢投不中。也許是執著打動了編輯老師,他們把我約到編輯部面談,見到了李生霖、許鐵錚老師。見面后不久的一天,編輯老師編發了我的一首小詩《油鋸手》,仍然是寫大森林、寫伐木工人的。這也是我第一次在公開出版的報刊上發表詩歌,在師范學校的閱覽室里看到變成鉛字的習作,簡直難以置信,就是這樣一首普通的小詩還被一些女同學抄在筆記本上,不知哪位同學還偷偷把它剪下來,因為幾天后我發現那里開了天窗。
這期間,去地區群眾藝術館投稿,并請教王國臣老師。他在《黑水》雜志上,編發了我的一首短詩《月亮》。一次在地區群藝館邂逅文工團演員、詩友朱東利,初次謀面,他竟然能背下來《月亮》,讓我感動。在畢業前,我邀請班上同樣愛好寫詩的丙連、鐵春,還有寫過小說的振彪,到海蘭照相館照了一張合影相片,我還請照相館給照片上題寫“我的詩友” 四個字,給我們的青春時代、校園生活、寫詩追求,留下一個珍貴的影像,保存了一份美好的回憶。
師范畢業后的十年內,輾轉在兩個露天煤礦工作,這期間仍然熱愛詩歌,相繼自費訂閱了《詩刊》《星星》《綠風》《詩歌月刊》《詩歌報》《詩選刊》等,有機會依然購買詩集,堅持寫了一本本詩。也向外投稿,陸續在《牡丹江》《黑龍江林業》《建設報》《雞西礦工報》《作文周刊》(大學版)等報刊發表過詩和散文詩。更多的是在本地媒體發表,如《黑水》《黑河教育》《黑河衛生報》《黑河人口報》等,而發表我的詩歌最多的是《黑河日報》。這里要感謝編發我詩歌作品的白長祥、王國臣、溫安仁、索久林、李明忠、吳曉峰、林盛中等諸位編輯老師;感謝《黑河日報》社許鐵錚、李生霖、張桂馥、郭晶、王奕、許寶健、朱麗萍、武延、孫慶發等編輯老師,以及最近編發我詩歌作品的張立波、于瑤、德琳、宣巖、王晶、于文濤等編輯老師。
《黑龍江林業》的趙圣鐵老師多次編發我的詩,直到他調到《中國林業報》工作。
我不知是不是在山場的帳篷里,開始做詩人夢的,但大森林的浩瀚和壯美,采伐的火熱勞動場面,夜空下縈繞著炊煙的帳篷,帳篷里的歡聲笑語……是很讓人浮想聯翩、詩意蕩漾的,特別是郭小川、傅仇、沙鷗、滿銳、陶爾夫、胡昭、文牧、朱雷、龐壯國、吳寶三、鮑雨冰、陳士果、譚德生、張樹方等詩人的森林詩,給我許多影響與啟迪,如郭小川的《林區三唱》,沙鷗的組詩《森林小記》,陶爾夫的《興安嶺短笛》,朱雷的《林海情歌》《油鋸手的話》等。年輕的我是夢想著做一名森林詩人的,也許天賦不夠,我最終沒有成為一名詩人,也就沒有成為森林詩人。雖然在學校時,有《來自林場的歌》《丁香花》等詩獲學校大獎,成為一名校園詩歌作者,雖然我此后發表了許多詩,但還是沒有實現我的詩人夢想,這是自己覺得很遺憾的事兒。
四
畢業分配到煤礦工作,又喜歡上礦山詩,讀煤礦詩人孫友田等人煤礦題材的詩,也寫了許多煤礦題材的詩歌,希冀自己也成為一名煤礦詩人,當然也沒有寫成功。1990年代初從煤礦調入邊城工作后,逐漸和詩歌疏離了。
讀詩、學詩、寫詩,最讓我受益的還是古今中外著名詩人的作品,讀師范,教《現代文學》的程順之老師為我們講授郭沫若的《鳳凰涅槃》,艾青的《大堰河——我的保姆》,郭小川的《祝酒歌》《青紗帳甘蔗林》,賀敬之的《桂林山水歌》等,帶我們領略現代和當代詩歌之美;教我們《文學概論》《外國文學》的劉淳老師,不僅讓我們了解到文學創作原理,更把我們帶到古希臘詩歌、戲劇和莎士比亞戲劇的海洋里暢游一番;教《古代文學》的于東升老師、王連弟老師,帶我們領略了古典詩歌之美;教《寫作》的趙宗乙老師也把最新作品介紹給我們,如雷抒雁的《小草在歌唱》,葉文福的《將軍,不能這樣做》等……那兩年可以說較為系統地享受了詩歌帶來的盛宴。我們學習漢樂府、唐詩宋詞;背誦《詩經》《離騷》《木蘭辭》《孔雀東南飛》《陌上桑》《蜀道難》《長恨歌》《琵琶行》,朗讀《爐中煤》《雨巷》《再別康橋》等,接受詩歌的熏陶,感受詩歌的魅力。
從圖書館借來詩集,在閱覽室閱讀報刊,養成做讀書筆記的習慣,單是詩歌就記了幾本,主要是抄錄古今中外的詩歌作品,也抄錄詩人談創作體會、經驗的片段,抄的最多是郭沫若、冰心、馮至、聞一多、未央、沙鷗、舒婷、汪國真的詩。畢業工作后,有條件時也把報紙上發表的詩歌剪裁下來保存,詩歌剪貼本也有好幾本,幾次搬家都沒有舍得丟掉。
在礦山工作時,報名參加了《鴨綠江》雜志社詩歌創作函授中心舉辦的首屆培訓班,這是全國第一次舉辦詩歌函授,有老師一對一地通過信函指導,我的指導老師是遼寧省科委工作的陳老師,他每次都對我的詩歌作業提出中肯意見。日后成為著名詩人的翟永明、還有軍旅詩人后來成為著名影視劇導演的劉毅然,都是首屆班的學員,是不曾謀面的同窗。
對自己影響大的詩人和我讀過作品較多的詩人,現當代主要是新時期“歸來詩人”,艾青、綠原、牛漢、魯藜、辛笛、鄭敏、陳敬容、杜運燮、張志民、邵燕祥、鄒荻帆、梁上泉、流沙河、公劉、白樺、周良沛、蔡其矯、孫靜軒、雁翼、曾卓、呂劍、昌耀、雷抒雁、苗得雨、蘇金傘等。受到郭小川、賀敬之、李瑛、晏明、鐵依甫江、饒介巴桑、巴·貝林布赫、查干、丁芒、張長、曉雪、石英、韓作榮等人的詩歌較大影響。也讀過堯山壁、紀鵬、葉曉山、李武兵、藍曼、峭巖、程步濤、曾凡華、韓靜霆、石祥、喻曉、時永福、趙健雄、羅繼仁、李松濤、胡世宗、胡昭、萬憶萱、盧萍、金哲、曲有源、呂貴品、黃淮、柳沄、林染、柯原、韓笑、韋丘、西彤、宮璽、洪三泰、鄭南、瞿琮、憶明珠、王遼生、姜金城、鄧海南、黃東成等詩人的作品。由于生活在邊疆地區有關吧,對寫邊塞的詩比較感興趣,這樣尤為關注新邊塞詩,上面的詩人有許多是寫新邊塞詩、軍旅詩的。讀過新崛起的詩人主要是舒婷、顧城、北島、梅紹靜、李發模、姚振函、王家新、王小妮、徐敬亞、葉延濱、楊煉、歐陽江河、高伐林、楊牧、周濤、張學夢等人的詩。
軍旅詩人胡世宗曾寫過許多新邊塞詩,如《愛輝行》等,我讀了他的很多作品。他從沈陽軍區來黑河軍分區掛職,時任軍分區政治部主任鮑顯榮大哥,曾想給我引薦,大概他在黑河的時間不是很久,遺憾失之交臂。后來有幸結識詩人吳寶三,經常把習作發給他指教,他也把新作發給我賞讀,近期還得到他饋贈的《吳寶三詩集》,使我對這位曾在森林詩創作給予我影響的詩人有了更多的認知,他成為我寫作的良師,為此寫了《師者吳寶三》一文,在《北極光》雜志刊發。《詩刊》舉辦的“青春詩會”,參會詩人的作品也是我喜歡讀的。
也許是地理上的親近,關注黑龍江詩人更多一些,如嚴辰(后調回北京,任《詩刊》主編)、梁南、沙鷗、劉暢園、林子、陸偉然、方行、陶爾夫、王書懷、李風清、龍彼德、中流、赤葉、巴彥布、范震威、聶振邦、李琦、馬合省、吳寶三、李冰牧、文乾義、宋歌、王新弟、王長軍等,以及當時的新生代詩人島子、雪村、陸少平、李光武、楊川慶、潘洗塵等。喜歡梁南詩的深邃、哲思;沙鷗詩的自然、清新;劉暢園詩的簡潔、雋永;林子十四行詩的熾熱、浪漫;馬合省詩的滄桑、雄渾……
本土詩人對我影響最大,這是因鄰居高叔個人長年訂《黑河日報》,近水樓臺,我每期都借來看,特別喜歡“黑水浪花”副刊,喜歡讀發表在上面的詩,經常見諸報端的有溫安仁、龐壯國、孟憲鈞、索久林、蘇連科的詩,以及別閩生、費凡平、羅軍、謝文利、劉錫順、倪笑春、高國新、徐湘澤、孫殿英等人的詩。后來聽說高國新、徐湘澤是比我高兩屆的校友,是我兩位老師的同學。龐壯國是黑河詩壇的一面旗幟,他在黑龍江乃至全國詩壇都占有一席之地,名字應該列入黑龍江詩人前列。我陸續在《人民日報》《詩刊》《綠風》等報刊上看到他寫采金、鄂倫春民俗等邊疆風情濃郁的詩,如《小興安嶺的路》《爸爸拎了一袋饅頭》《田野,一本大書》《甜酸酸的都柿果》《聽赫哲老人唱莫日根史詩》《關東第十二月》等,他的詩靈性、質樸、鮮活,富于濃郁的北疆生活氣息,給我極大的影響。師范讀書時的一個課間,我帶上自己寫大森林的十幾首詩歌習作,在沒有人引薦的情況下,去黑河行署廣播局拜訪他,登門求教,當時他擔任廣播電臺記者。龐老師對我這個不速之客沒有拒絕,給予認真指教,記得我帶去的一首寫大森林夜色的詩,有這樣的句子:“半個月亮爬上山頂”,他看了說,“半個月亮”顯得蒼白,不夠美。后來他調回家鄉鶴城,任《嫩江日報》副刊編輯,我給他寄過一次詩歌習作,還是寫大森林的,他回信說:“森林題材不適合發,《嫩江日報》需要寫大平原的作品。”再見面已是二十多年后,他隨省文聯組織的采風團來到邊城,市文聯的王瑛通知我去參加省作協黨組書記何中山召集的座談會,這是第二次見到他,他自然不記得我,就和他說起1980年代初曾去找他討教如何寫詩,他問我還寫詩嗎?他對我說,詩歌發表太難,說就連他的詩也難以發出來,忠告我別寫詩了。其實我已多年不寫詩。詩壇宿將放棄寫詩也是詩界的憾事,好在龐老師沒有放棄散文、隨筆的寫作。第一次見到他時,他留著小胡子,二十年后再見面,小胡子不見了,給我的感覺是他越活越年輕了。在礦山工作,還去齊齊哈爾,到《龍沙》編輯部送詩稿,見到過詩人王長軍老師。我的初中老師王石,此時在齊齊哈爾市委組織部任職,聽說我去了《龍沙》編輯部投詩歌稿件,他說和編輯部負責人、詩人王新弟是好友,要給我引見,我要急著趕回礦里上班,就沒來得及去見詩人,再去齊市,也沒好意思叨擾王石老師。
喜歡讀詩、寫詩,自然也喜歡朗誦詩。師范入學不久,班主任趙老師安排我參加新生入學晚會,代表班級登臺朗誦,我朗誦的是郭小川的詩《秋歌》,那次師兄士強朗誦了他自己寫的詩《心底的歌——獻給我校的老教師》,他能脫稿朗誦讓我羨慕不已。二年級時在大食堂參加全校的五四青年節紀念大會,登臺朗誦了周濤的詩《我是青年》,幾十年后與下一屆校友兼詩友何村邂逅金陵,他還清晰記得我朗誦的情景。偶爾也寫過詩評或讀后感,1980年代末給甘肅煤礦詩人劉玉珠的詩集《燃燒的星群》寫過一篇詩評,在《煤礦青年報》發表。評論過孟憲鈞的歌詞,發表在《大陸橋》上。近期讀了東部新邊塞詩扛旗人孫守濤饋贈的詩集《邊地詩》后,寫了一篇讀后感言。
為了迎接鄂倫春族下山定居40周年,我曾計劃創作一首長篇敘事詩,并給同學丙連寫信準備合作完成。我也構思了大體框架,以一位鄂倫春族老獵人為主人公,寫他定居前后的生活經歷,反映鄂倫春人生活的巨大變遷。后來我們的工作變動頻繁,也沒能靜下心來創作,這個計劃也就擱淺了,現在想來還覺得是憾事一件。近年丙連又重拾詩筆,詩歌創作到了一個井噴期,一發不可收拾,忙里偷閑,創作了一首首詩歌作品,有很多作品在報刊和網絡平臺發表,出版了詩集,產生了一定影響。他誠邀我給詩集寫序,我的同窗兼詩友詩集出版當然愿意助力,也算是彌補了我的一個缺憾。
一度寫了幾年歌詞,歌詞與詩歌是近鄰。有一年市民族歌舞團的楊樹佩老師請電大中文系趙海燕老師寫歌詞,趙老師熱心向楊老師推薦了我,楊老師是上海知青,時為歌舞團副團長、指揮,也是作曲家。他非常熱情、誠懇,我當時在市委一部門工作,辦公室在4樓,沒有電梯,他爬樓梯約稿,我因不太熟悉歌詞創作,沒有立即答應,他又第二次來約,其誠意讓我感動,就自不量力應約了。第二年他又親自上門約稿,還是那樣熱誠。兩年大約創作了十幾首,在市里辦的春節晚會上演唱,有《邊陲不夜城》《“黑河號”在前進》《我愛你,大黑河島》《龍江戀歌》《龍江歡迎您》等。由楊樹佩、王少青、沃冰坤等譜曲,由張海波、溫慶珉、沃冰坤、王芳、解榮華、毛麗敏、王鈞等本土專業歌手演唱。
楊團長的鼓勵,讓我隨后有了興趣,隨后又寫了幾首。創作的《相約在北國》,參加省委宣傳部等單位組織的一個歌詞比賽,雖未獲獎,但歌詞不知怎么輾轉到哈爾濱市道里區群眾藝術館的朝鮮族著名作曲家崔炳奎老師手里,他為之作曲,并由歌手演唱,1997年獲中共黑龍江省委宣傳部等七家省直單位主辦的“黑龍江歌壇回顧”(1977—1997)群星薈萃大獎賽創作銅獎。發表在1998年第3期《北方音樂》雜志上,那一期還是百期特刊,很有紀念意義。2004年12月,《相約在北國》又獲得由黑龍江省委宣傳部、黑龍江省音樂家協會主辦的首屆“龍江神韻”歌曲評選一等獎,這是請北京等地的專家組成的高水準評委來評獎,沒有本省評委參加,以示公正。但我沒有接到通知和獲獎證書,也很遺憾,是近年無意中從網上獲知的消息。我也于近年剛剛和作曲家崔炳奎老師聯系上,他是一級作曲,中國音樂家協會會員,崔老師還請著名女歌唱家、中國音樂學院聲樂歌劇系教授、博士生導師吳碧霞老師演唱了這首歌。
由王少青譜曲的《“黑河號”在前進》,春晚唱過后,被黑河地鐵局做為局歌推薦參加全國企業歌曲大賽并入選。“黑河號”旅游列車請人伴奏并請專業人員演唱,采用合唱的形式,播放了十多年,是“黑河號”旅游列車的發車曲。還寫過《黑河之歌》的歌詞,是按照黑河市歌寫的。在煤礦工作時寫了《露天煤礦工人之歌》,寄給鶴崗的著名歌詞作家毛撬老師,經他修改后,由他請江西九江的一位作曲家譜曲。還為我工作的電視臺寫過臺歌,由民族歌舞團作曲兼指揮蔡英俊作曲,建臺15周年全體員工一起登臺演唱。寫歌詞可以追溯到師范讀書時,和同學鐵春合寫了一首名字大約是叫《校園之夜》的歌詞,由長慶同學請他的老鄉、音樂專業的戴慶彬同學給譜寫了曲子,不過沒等傳唱開我們就畢業了。
十多年前來到淮上“運河之都”工作,這里是著名詩人趙愷工作的城市,也是“九葉詩派”代表詩人王辛笛的故里。在《詩刊》讀過趙愷的成名作《第五十七個黎明》《我愛》,過了近三十年還記憶猶新,為有機會當面聽趙愷老師談詩而高興,也在淮安大會堂聽到他登臺朗讀自己的詩,題目為《方太陽》,是為《淮安日報》社慶而作。寫了一篇《詩人:一個城市的名片》,向趙愷老師致敬。
近年偶爾寫了寥寥幾首新詩,去德令哈,想起海子,拿起放下多年的詩筆;李文亮醫生不幸染上新冠肺炎去世,寫了一首悼念;邵燕祥先生逝世,寫了一首緬懷。還寫了憶舊、表現北疆風情的詩,但沒有投稿。近年第一次發表詩歌是2018年,為紀念周恩來誕辰120周年,《淮安日報》洪澤湖副刊準備出版一期詩歌專版,嚴正冬編輯約寫緬懷周恩來的詩,不知道他怎么知曉我寫過詩,就接受約稿,寫了一首《周恩來童年讀書處的一品梅》。為紀念中國共產黨成立七十周年,應退休前的工作單位之約,寫適合大學生朗誦的詩,接受任務后幾易其稿,歷時數月寫出了一首200多行的朗誦詩《出發,我們在路上》,用朗誦詩的形式配合黨史教育活動,激發大學生創造輝煌燦爛美好明天的熱情。朗誦詩由傳媒學院新生在全院師生大會上朗誦,并在公眾號推送,收到較好的效果。2021年秋天,家鄉遭遇疫情,封城一兩個月時間,那一段時間,每天關注疫情變化,并祝福家鄉早日戰勝疫情,恢復日常生活狀態,有感而發,利用一兩天時間完成了200多行的朗誦詩《祝福你,我的故鄉》,隨后又修改了十多次,表達了對家鄉的關切之情,歌頌了志愿者、流調人員、值守人員,特別是自覺做好疫情防控工作的普通市民,抒發對家鄉的熱愛之情,祝福家鄉,為家鄉加油,希望疫情過后有更多的人到黑河去觀光游覽。家鄉多個網絡平臺推送,也有人錄制了朗誦音頻版傳播,《黑河日報》也不吝版面隆重推出。這兩首花費了很多時間、傾注了很大精力的長篇朗誦詩,雖然寫的過于通俗、直白,詩的韻味也差一些,但還算上口,易于朗誦,在特定時期,傳播效果是非常顯著的,詩歌特別是朗誦詩,的確可以起到鼓勁、加油、勵志的作用,這讓我再次感恩高蘭先生朗誦詩的影響。
好多人還記得我寫詩,是詩歌愛好者,原報社總編輯侯德山、我的老領導韓林增等,看到我的散文集、新聞作品集出版后,不約而同地對我說:“什么時候再出版一本詩集!”近些年寫了一些近體詩,起初給微信朋友圈里的照片配詩,是不講平仄和韻律的,發給黑龍江史家亦是詩詞大家的柳成棟本家指正,他給予鼓勵,卻也告訴我要注意平仄,并提議我看看王力著《詩詞格律》一書,手頭剛好有這本書,之后就開始注意平仄,也把之前寫的按照格律和平水韻的要求重新改正,這樣也積累了幾百首。想把新詩與近體詩各編一本詩集出版,但由于種種原因,如整理、電腦錄入手寫的新詩也是一個艱苦的工作,另外新詩多是三十年前寫,手法、語言等都過于陳舊,不知道是否還有出版的價值?時至今日也沒能編印出來,辜負了老朋友和老領導的期望。在此也向仙世的老領導、本家詩人,表達深深的緬懷之情。
每每想起學詩的經歷,我就想起大森林里、雪地上一架架綠色的帳篷,它是大海里的船,永遠鼓蕩著詩的風帆;它是天空上的鴻雁,永遠扇動著詩的翅膀。
我沒有后悔愛過詩、寫過詩,詩歌讓生活變得更加絢爛,詩歌讓人生變得更加多彩。愛上詩歌是很美好的一件事,特別是人年輕的時候。
(選自北方文藝出版社出版的作者的散文集《從大森林里來》,原題為《帳篷里的詩人夢》,有增刪)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