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有香氣的女子
——寫在楚秀月散文集《戈壁的黃昏》出版之際
作者:楊嵐
2018年,還站在文學圈邊緣張望的我,無意中在朋友圈里讀到了一個名為《十月傳奇》公眾號里的一篇文章《回家》,文章寫的是十年沒有回過家的她,正月初二,和妹妹半夜回到新疆看望母親的過程。
至今還記得她下飛機后的那段描寫。呵氣成霜的冬季,口中呼出的白霧如影隨形,將自己與故鄉對接在了一起,冰冷堅硬的土地在腳下發出咚咚的宣響,似乎在告訴那個叫做家的地方她回來的消息。她用豐富的想象力,詩一樣的語言,表達自己回到闊別己久的故鄉時那種激動的心情。
十年,這是一段多么漫長的時光,一個嬰兒都已長成了少年,十多歲的孩子將我們喊做母親。月姐說:弟弟的聲音沒有變,可面容卻蒼老了許多。
十年,蒼山也會被風雨雕刻出溝溝壑壑,況乎血肉之軀。
也許是和她有著相似的境遇,所以就特別能激起我心中的共鳴,加上她富有詩意的語境,一下子就將我吸引,讓我想起初來這座城市的那些年,每到黃昏,站在對岸的河堤朝著自己家方向張望的我。月姐在回家途中一些不愉快的遭遇,又將我帶回第一次攜同愛人回家訂婚時的情景。
臨年臘月,火車汽車輾轉了兩三天的我們,到縣城時,乘坐的大巴為了多拉幾位客人總拖拉著不走。離家越近,心情就愈發的急切,恨不能插上翅膀即刻飛回到親人們的身邊。可大巴車在縣城的馬路上來回周旋,全然不顧車內歸心似箭的人們。正焦灼之時,忽然看到一輛私人面的開了過來,售票員爬在窗口大聲喊著我小鎮的名字,順著聲音,我看到那位司機恰好是我同學的哥哥,我認識他。見大巴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為了能早點到家,我想退票改乘那輛快一點的面的。沒想到大巴車上的售票員竟然是我近10年沒見的一位男同學,我當時并沒有認出他來,可他卻認出了我,并在上車后打過招呼。讓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一聽說我要退票,我那位同學立即呈現出了他作為售票員的威嚴,本著公事公辦的態度,沉著一張臉要扣除我車票1/3的手續費,當時倍感委屈的我欲以爭辯,可公公爸制止了我,同學在扣除了我的手續費之后還撂出了一句讓我至今不敢忘記的話:“看來你混的并不怎么樣!”
二十出頭,工作剛剛才兩年,我不知道同學之中誰又能混出多大的名堂,不過讓大家大失所望的是,我至今仍混的不怎么樣,一名醫生而已,注定不會有驚天動地的人生;注定只能過忙碌而平淡的生活;注定不會大富大貴。在我的人生中,第一次,我感到了一個小鎮公交車上售票員的優越感,當時的我在他的面前顯得是那樣的卑微;而他,覺得自己是國家公職人員一副牛皮哄哄的樣子,讓我感到很不舒服。扣錢不要緊,關鍵是他讓我當時在愛人與公公面前很失面子,場面異常尷尬,讓我對同學這種情誼產生了懷疑。這件事讓我深受傷害,以至于之后的好多年,我都不愿與初中的同學們聯絡。
太多相似的經歷,讓我感覺到我與她的距離是那樣的相近。于是,我關注了她的公眾號,一有時間,便會去閱讀她的文章。
由于在同一座城市,又有著共同的朋友,漸漸地,我已不能滿足只停留在拜讀她文章的那種狀態,她的那些文字折射出來的魅力,讓我很想進一步地去了解她。
月姐公眾號的頭像,是一張留著大波浪發型朦朧的側影。越是看不清她的臉,給人想象的空間就越大,終于,在那年冬季,一個川味火鍋店里,我見到了仰慕已久的她。
寫到這里時,又讓我想起了她的另一篇作品《我眼中的作家》,不僅啞然失笑,不過與她不同的是,她給我的印象,并不像她遇見那位叫雷霆的作家時,心中產生出近乎“飛流直下三千尺”的落差,更不會生出相見不如懷念,或距離產生美的感慨。她身材高挑而挺拔,鼻梁高且筆直,言行間無時不透露著知性女人的自信、高貴與優雅。潔白整齊的牙齒,讓她的笑容顯得尤為燦爛。寥寥數語,便已讓我感覺到她的真誠,正如她的文字,讓我不由地就從內心里對她產生了一種信賴。她身上有著一種超凡脫俗的氣質,這種氣質,是書香浸潤出來的,我斷定,她一定就是屬于那種靈魂有香氣的女子。
不過從她的文章以及后來的交往中可以看出,月姐與我,在性格上還是有好多不一樣的地方,她是一個敢于追求美好事物的勇敢女子,就像她仰慕作家雷霆老師,就有勇氣通過朋友去見他;見到大作家,敢于上臺請求與他們合影。這件事放在我這里是絕對不可能的,我要是仰慕一個人,卻越是會從心中生出一種敬畏,越是不敢靠近,尤其是“大人物”。我會懷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的情愫,遠遠地去仰望,默默地去欣賞。其實時至今日,我與月姐仍保持著這樣一種朦朧美好的相處方式。算算我們相識已近六年時間,沒有開誠布公與掏心掏肺的交流,只是在參加作協活動時偶爾遇見,或時間久了不見,在微信上互致問候,便再沒有更多的交流了。我們雖居住在寶雞這座城市的東西兩端,心里卻時常惦念彼此,因為有著相同的愛好,相互勉勵,彼此欣賞,以誠相待,這樣便已足夠。
人都說性格決定命運,憑著才華與性格,月姐一定能夠抓住她生命中的每一次機遇,我想說,月姐加油,未來可期!
月姐和我是同齡人,之所以稱她月姐,一是因為她年紀確實比我大了那么一點點,更主要的原因,是我覺得她是值得我崇拜和學習的女子。
崇拜她,最主要的還是因為文學,尤其是那篇發表在公眾號《文學陜軍》的《何處安身立命》。
“對于大多數遠嫁的姑娘來講,她們的前半生似乎總是保持著一種弓箭一樣的姿勢,隨時都想像箭一樣將自己射回那個叫做家的地方。直到父母都離世,才能將身子坐直,安心地在自己的家中守候自己的子女回家。
父母在哪里,家就在哪里。那個帶著家鄉泥土芬芳我們出生時的地方,總讓我們魂牽夢縈。那里的天最藍、云最白、陽光最暖、明月最圓。”,月姐如此,我亦如是。
記得讀那篇文章時是一個晚上,我躺在床上無意中翻到了她的朋友圈,一口氣讀完。那是一篇長達一萬多字的散文,也是從回家探親寫起,起步就寫:大正月初一,于自己而言,這樣的日子出門,只能是回家看望母親。僅這一句,就已經道出了母親在自己生命中的重要性以及自己對母親深深的思念,還有遠嫁之后回家的艱難。
月姐在新疆長大,那時候新疆到寶雞的距離,綠皮火車需要大約三四天的時間。綠皮火車上的擁擠,以及那種嗆人的氣息,加上長途跋涉又累又餓,身體上的疲累讓人無法顧個人的體面與尊嚴,在座位底下打起了地鋪,那段情景與心理描寫細膩真實,將我們帶入了遙遠的回憶。
百年修得同船渡,文中還有一段與維族醫生在火車上的邂逅,寫的含蓄而美妙。我們每個人在生活中,或多或少都有過類似的經歷,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一個不經意間的回眸,一不小心就讓人銘記了一生。
有些相遇不需要言語,更不需要結局,那樣的緣分,叫做過客。
文中還有一段對已逝父親的追思,最觸動我的,是父親來看望她時,由于住房條件所限,成人后的她對于夜晚與父親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感到難堪,這一段,我想肯定會引起好多身為女兒的共鳴。
“壓實最后一锨土,我放眼荒野,東一片蒿草,西一片亂石,蓋不住腳下青灰色遼闊而寂寥的地表。遠處的山,倒是近了些;希望這里離天堂也是近的,父親和祖母,走得就不會太辛苦。再看一眼腳邊的兩座新墳,父親和祖母的影像卻是我多年前見過的樣子;有多少年,我都不曾回來看你們;有多少年,我都以為和你們相處的日子還長。此后,這小小的兩堆土下,土下兩個小小的坑,便是你們安身立命的地方。”
這篇文章,語言精煉優美,如行云流水,情感真摯,意境深邃,以回家為線索統領全文,突出家就是我們安身立命之所。我想這篇文章應該稱得上是她創作的某個階段的代表作了吧,也因此,她獲得了那一年的《寶雞文學獎》,實至名歸。
記得《文心雕龍》里,孔子曾贊美子產時說:“言以足志,文以足言”。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一篇好文章,不僅能成功的表達自己的思想,又能把話說得很漂亮。”這應該就是一篇好文章所應該具備的基本條件了。月姐的文章,都情感真實,文辭精妙,每一篇都能抓住人心,值得品讀。
在我的印象里,月姐身高似乎有一米七以上,從海拔上來講,已經高出了我半個頭的高度,所以仰望她,是一種被迫體位,但我心悅誠服。(玩笑哈)剛剛得到了證實,其實她比我只高了一厘米。
月姐的詩歌寫得也很好,曾出版過詩集《擁我入懷》,僅從詩集的名字便可以看出,她是一個骨子里擁有著浪漫情懷的女子。月姐性格開朗,待人真誠,所以朋友很多,我常看到她朋友圈跟著幾個姐妹出去游玩,回來還有詩詞唱和,過著像古代文人一樣詩酒風雅、灑脫、快樂自在的生活,就像她在公眾號里的個性簽名:像風一樣自由。她的生活狀態,是我們每個人都想要并向往的。
月姐喜歡穿紫色,我曾見過她好幾次穿著紫色衣裙,像一只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的視頻。紫色是一種浪漫而高貴的顏色,應該是她靈魂的色彩。她勤快、善良、寬容,我從未見過她生氣時的樣子,每次作協搞活動,總見她前前后后地忙碌著,要做到方方面面的周全,還不忘關心每一個人。還記得今年三月八號在茵香水鎮采風,我把大衣落到了車上,當時室內溫度有些低,月姐見我衣著單薄,便從朋友那里借來了大衣披在我的身上,讓我倍受溫暖與感動。
就在前不久,我看見月姐的公眾號更名為《楚秀月的戈壁灘》。戈壁灘,在我們的印象里總顯荒涼,而她的戈壁灘,在她的辛勤耕耘下水草豐茂,郁郁蔥蔥,如今文朋詩友往來如織,大家幕天席地,談笑風生。
喜聞月姐散文集《戈壁的黃昏》付梓出版,謹以此篇,獻給月姐,聊表祝賀,祝愿月姐在文學的道路上健步如飛,再創佳績。祝愿《楚秀月的戈壁灘》四季如春,芬芳滿園,瓜果飄香。
作者簡介:楊嵐,筆名陌然淺笑,陜西志丹縣人,在職醫生,供職于寶雞市某三甲醫院。現為中國散文家協會、陜西省科普作家協會、寶雞市作家協會會員,寶雞市渭濱區作家協會理事。2017年開始業余寫作,多篇作品曾在一些網絡平臺全國性征文中獲獎。其中《讓時光慢下來,靜聽心中花開》在《情感文學》七夕征文中獲一等獎。作品發表于《自學考試報》《陜西農村報》《文化藝術報》《鄂爾多斯》《延安文學》《寶雞日報》《秦嶺文學》以及諸多網絡平臺。出版散文集《奈何情深》,30余萬字長篇小說《紅塵跋涉》即將出版。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