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李永孝老師

 

作者：盧月文

 

2020年農歷3月初五，剛屆73歲的李老師不幸辭世！得到老師仙逝的消息是在他謝世一個多月之后。真是造化弄人，去年五月份我還和李老師小酌，他精神飽滿，談笑風生；七八月份之后直到年前，我和同學還幾次約李老師要一起小坐，電話里李老師的笑聲還是那么爽朗，沒有一點欠安的跡象，僅僅幾個月，怎么就有此噩耗猛然當頭？

我沒有得到老師生病的消息，沒去看看他，不知道老師突然辭世，沒能送他最后一程，這無法彌補的遺憾怎不叫人扼腕！痛哉，一朝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師冢何處？無處話凄涼！惜哉，一個集學高、身正于一身的我敬重的老師，一個永遠給你帶來快樂和正能量的不可多得的益友，一個生命力那么旺盛的鮮活的生命突然撒手人寰，從此陰陽兩隔，怎不叫人潸然泣血，肝腸寸斷！

往事如煙，但沉積的終難忘卻。李老師是我高二時的化學老師和班主任。我和老師從1977年相識相交凡四十二年，我從小學、初、高中，到后來輟學后的復讀，直到師范畢業，以至再后來的專科、本科，無疑受教于很多老師，但李老師是我所有老師中最好的老師之一。所以如此說，是源于在我最艱難時老師對我的關愛、鼓勵和一生的相交。77年冬天，家徒四壁、炊無隔夜的我受父兄嚴令不得不第二次準備輟學外出打工。當我提出輟學時李老師沒有武斷地表態，而是非常和藹且耐心地問清楚我的情況后，鼓勵我堅持上學。告訴我人生的路還很長，沒有知識不行，遇到難事不能退縮，克服了才能往前走。國家有可能今年恢復高考，你現在退學太可惜了。然后說，“實在不行的話，你今冬出去，明春再回來上學，李老師給你留下地方。”試想，當初我們班近50位同學，我又因兩次退學的影響，學習成績每況愈下，成了班里名副其實的下等生，可就是這樣的我，李老師都不放棄。好一個“給你留下地方”，好一個“遇到難事不能退縮！”這不僅是作為老師的一種責任的體現，更是一種師德的彰顯，而這師德惟李老師叫我感受最深切。他為我指明方向，給我動力，使我奮發，叫我圖強。我后來排除責難，在人們的譏笑中忍饑挨餓復讀后走出來，并且每遇難處都能堅忍不拔，與老師的鼓勵教誨有莫大的關系。時過四十二年，當時老師慈祥的臉，溫和的話，關切的眼神仍歷歷在目我一生不敢或忘，也成為我一生最重要的精神支柱之一！

“學高為師，身正為范”是著名教育家陶行知老先生關于教師的一句名言。李老師是“學高”的楷模。從教半個世紀之久，李老師的教學水平有口皆碑，這是因為他扎實的知識功底和不斷的自我提升。在共和國知識瀕臨斷層的年代，老三屆畢業生無疑架起了知識斷層的橋梁。李老師是老三屆的高材生，以他所學，加上與生俱來的口才，在當時特殊的年代教授學生是綽綽有余，但李老師沒有停留在原有的基礎上，而是從75年開始就自修大學課程， 1990年又拿到了包頭教育學院自學考試專科畢業證。而這年，李老師已屆44歲。年近半百仍然孜孜以求，這是一種精神，只是，李老師的這種精神遠不止于此，他同時自修了大學數學和物理，涉獵了大量的文學作品。這使得他的教學像行云流水般自如，把刻板的知識融會貫通，猶如評書大師的分解一樣，帶學生如入勝境！他教的化學本是一門枯澀的課，但李老師給這枯澀注入靈趣，在開始接觸元素的時候，他教給我們怎樣記化學字母和元素周期表， “c碳、o氧、H氫，N氮P磷Ag銀......；”“氫鋰鈉鉀銣銫鈁，鈹鎂鈣鍶鋇鐳......；”隨著教材的深入，他把最難記的化學價編成順口溜，“一價鉀鈉銀氫溴碘根，二價銅氧鈣鎂鋇鋅，三價為鋁碳2、4，正負四價硅在中，3、5P磷氮不定，氯為負1和5、7整，硫的價數比氯每少一價整，其余的價數不能一一來記清。”以至40年后的今天，我們對化學字母、元素周期表和化學價仍能朗朗上口倒背如流。

對工作的認真負責和對教材的鉆研更是老師學高的體現。后來和老師的多次攀談中得知，他從教幾十年，對教材已經爛熟于心，但他從來沒有不備課給學生上過一節課，他教的學生數以千計，但他沒有敷衍過一個學生的作業。用他的話說就是“教好教壞是水平問題，認不認真是責任問題。”“備好課是老師的本分。”話雖平常，但這平常的話里，體現的是責任，彰顯的是師德！

李老師是“身正”的典范。他是老師，但更是兄長和益友。做他的學生時，我們只是覺得他性格好，說話和氣，工作后才認識到，這是老師的一種良好的修養。從教半個世紀，對所有的學生不管學習好壞都一視同仁，特別是對學習不好的學生，他從沒有半點鄙視，從沒有一句挖苦，每遇疑難求教，他總是不厭其煩，以其固有的親和力，叫學生在沒有壓力的自然中接受。這是同學們談起李老師時大家的共識；他可謂桃李滿天下，弟子中有出息的不計其數，務農的也不少。但他從沒有在有地位的學生面前奉迎，更沒有在仍然生活在農村的學生面前表現出不屑。不以學生學習的好壞分等級，不以學生地位的高低變態度，他沒有師道尊嚴，是以一種人格魅力備受學生尊敬和愛戴。

成年后的我們，經常和李老師相聚，無論是杯觥交錯之時，還是喝茶閑聊之際，面對不同的學生，他總能找到共同的話題，總是以其詼諧幽默的話語給人帶來快樂。和老師交往是一種愿望，和老師相聚是一種享受！

而今李老師走了，帶著我們無盡的思念和徹肺的痛切！我們失去了一位好老師，好兄長，好朋友！李老師去了，高貴的品格是我們永遠的榜樣！在老師仙逝一周后，在教師節來臨之際，寫下上面的話，說與我敬愛的李老師！

 

噩耗猛然難再見音容笑貌，

托體同山愿老師一路走好！

 

2021.8.28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