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的囧事
作者:梁耀鮮
囧事,讀音是 jiǒnɡ shì,意思是讓人郁悶、尷尬的事情。
打的會有什么囧事呢?
朋友在城東請晚餐,我家住城西,雖是小縣城,距離并不很遠,大概就兩三公里路。但四月連五月的天已經是初夏一樣的熱,步行過去一身汗不說,還可能會遲到。讓按時成為習慣,是我跟兄弟們常常掛在嘴邊的約定。
于是,我要打的。
我在家里打開滴滴出行,點了進去。謝天謝地,那天頁面跳出的廣告并不多,我快速地“×”掉幾個之后,就在“你到哪兒”一欄寫上了我的目的地,之后頁面立即跳出“極速拼車、特惠快車、快車、滴滴特快、出租車”幾個選項,我從字面理解,“特惠快車”應該最好,就點了它。接著,車號出來,車費“7.17元”也跟著顯示出來了。
我踱著方步出門等車。沒過多久,有一陌生電話進來。因為習慣,我很少接沒有標記的電話。那天鬼使神差,我點了接聽。有一個低沉的、不怎么用力氣、好像從很遠的喉嚨邊上流出來的聲音傳來,他沒有稱呼我,他說他還堵在車站門口,讓我不要等他了。我一時分不出來電的是什么人,還以為是我的哪位熟人,知道我赴宴,他也一起,他原要過來接我,但堵車來不了。
我道了謝。我說,我已經打的,車馬上到了,不必管我。就掛了。
電話馬上又來了,是剛才的號。迎面就來了一句,有點居高臨下,有點不屑多說:“取消了沒有?”我這才知道來電話的是所謂的“特惠快車”司機。我感覺麻煩又要來了。
我掛了機,邊走出去找車邊操作那個煩人的“取消”。像往常一樣,我得仔細地找,耐心地翻。好多機關設計都是這樣,他求你的,都顯著露著;你求他的,都遮著掩著,就像怕你找到一樣。不信你找那些公司、運營商之類的辦事,什么頭痛按“1”,什么腳痛按“2”,什么肚子痛按“3”,繞一圈下來,你大概率辦不成事不說,弄不好你要涂上消暈藥才能清醒過來。
“特惠快車”司機電話又來了。他有點急。
當時我已經走到大路邊等車。有一輛行進中的小車停到我面前,搖下了車窗。“老哥,去哪?”我說明情況,她說順路,我捎您過去。開車的小妹是我的小學老師的女兒,她在鄉鎮學校教書,我常到學校去,聽她的課,聽她的匯報,她業務精,麻利、活絡、熱情,我們都很熟。因為周末,學生出來很多,我估計找其他車也不容易,我也不客氣,就坐進了副駕位置。
其間,用時不多。那個“特惠快車”司機的電話我還沒有掛掉。他的聲調突然提高起來:“取消了沒有?”有點居高臨下,有點咄咄逼人,好像是我做錯了什么。我看了手機屏幕,有一個小框跳出來,其中有“取消”“確定”兩個選項,我果斷點了前者。
好心的小妹七拐八彎,輕車熟路,把我送到了目的地。這一意外的美好似乎抹掉了剛才“特惠快車”司機帶來的不快。我按時到了現場,跟朋友們共進晚餐,大家享受美食,暢飲美酒,不亦樂乎。
這時,我的手機突然振動一下,屏幕顯示,我被扣走了7.17元。這么說,我沒坐上那個“特惠快車”,但是,我還得繳費!這是違規罰款或是補償款?就因為我沒點中或者點錯那個“重要機關”?司機及平臺不知道那一趟“特惠快車”沒有出車嗎?我沒能坐上那個“特惠快車”,是我的原因嗎?關鍵是,這筆款最后分進誰的口袋?那個“特惠快車”司機有份嗎?我怎么覺得有點被偷被搶的味道呢!
錢不多,但越想越來氣。我又想起前幾晚在朝陽路打的的糗事。
那晚,路邊停有幾輛出租車,車窗都拉下一半,我上前敲了其中一輛,想拉開車門,但拉不開,司機在里面玩手機,頭也不抬,嘴巴嘟噥著:用力。我跟小車打交道已有三十多年的歷史了,怕再用力就會拉壞他的車門。我轉到另一輛,也很難開,但還是開得進去。坐進去后我說,車門有點難開呢。他馬上陰陽怪調,指著旁邊的那些三馬仔說,難開就下去坐那種,那種沒有門!
我當即被噎得大氣都出不了。
話說回來。飯吃得差不多時,我就出來打的回家。一切順利,車馬上找到了。我站在打電話的地方等車。不一會,有電話進來。是的士司機。他說給我往前走,車停在前面。
晚上,在馬路旁邊,我真分不出哪是前邊。我在艱難判斷中,還沒有動。
的士司機電話又來了,一副很不高興的語氣,又在指揮我往前走。我側身往右看,隔著馬路對面有一輛車在閃燈。我走過去看車牌,果然是我約的車。我沒好氣地說,你為什么費這么多勁來指揮我,你的車掉頭過去接我不是得了嗎!
他見我不怎么恭維他,討好他,甚至還有責怪他的口氣。他感覺受不了,當即甩下了我,開著車飛走了。
當時,我突然想起了某大作家那篇《世人全是流氓》的文章。文中雖只講某種社會現象,亦莊亦諧,題目可能也有些絕對,但鞭辟入里,入木三分,放在今晚,放在眼前,真夠貼切了。
我想,的士司機是一個特殊群體,是人們日常相求的對象,平常都以強者的身份出現,久而久之,其中的一些人就會有優越感,就會有痞子氣,情緒化、極端化就會禁不住地流露。
誰碰上誰倒霉。
2024年5月1日
作者簡介:梁耀鮮,壯族,廣西田東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著有散文集《寫給小城》等。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