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覽一本奇書

 

作者：梁耀鮮

 

最近有時間，我閱覽了一本奇書，頗有收獲。

那本書八開本，兩百多頁碼，紅色封面，黃色套封，套封中間留有一個很藝術(shù)的剪紙圖案，黑色的草體“紅樓夢”三個字正好如三塊石頭在黃沙般中露出，突兀、顯眼，它在告訴人們，里面保藏著的，就是縱橫歷史興衰、包羅世間萬象、被劉再復先生定義為“經(jīng)典極品”的《紅樓夢》的精美細節(jié)。

其實，這是一本彩色畫冊，是孫溫繪畫的《全本紅樓夢》。

《紅樓夢》作為中國文學史上家喻戶曉、老少咸知的名著，從流傳之日起，便是眾多畫工心儀的絕佳題材。兩百多年來，相關繪本層出不窮，國畫、年畫、版畫、壁畫、連環(huán)畫和人物繡像均有。然而，真正像孫溫所繪的《全本紅樓夢》這樣的出類拔萃之作，卻是屈指可數(shù)。有權(quán)威評論說，從涵蓋全書和囊括主要情節(jié)而言，從對人物形象的理解和想象而言，從對細節(jié)的精確描繪而言，從藝術(shù)表現(xiàn)的完美程度而言，《全本紅樓夢》可以毫無夸張地列為兩百年來的奪冠之作。

作為外行，我對繪畫本沒有多大的興趣，但當一本厚重的《紅樓夢》被一個畫家用輕巧的畫筆賞心悅目地全本表現(xiàn)出來時，它的吸引力我是無法抵擋的。

我用兩三天時間，把它翻了個大概。

這本書極其簡扼，沒有什么前言后跋，開篇第一頁就是一幅石頭記大觀園全景，把我們之前游蕩在腦海里的大觀園的模糊印象，變成了一幅有山有水、有門有院、連廊盤接、亭臺分明的圖畫。畫面鳥瞰構(gòu)圖，將大觀園諸多景致悉數(shù)入畫，一覽無余。面對這樣一幅圖畫，我在費力地尋找哪是榮國府，哪是寧國府；那個把“紅香綠玉”改為“怡紅快綠”的怡紅院在哪，那個竹影參差、涼意凄苦的瀟湘館又在哪；鳳姐潑醋、平兒理妝在其中的哪一房哪一閣；黛玉葬花的裊裊香魂何在，寶玉出家的深深庭院何存；瘋僧判命何其繞，雨村判案真糊涂？里面都還可以看到其中的株絲馬跡嗎？我在沉思，在尋找。光這幅圖，就夠我用掉了半天時間。

從第二開畫面開始，作者依次描繪出全本《紅樓夢》的故事情節(jié)。每個章回情節(jié)所用畫幅數(shù)量不盡相同。有取有舍，有長有短。畫面圍繞原著的故事情節(jié)，將主要人物活動表現(xiàn)得細致入微，楚楚動人。每個章回一般安排一到兩頁，但根據(jù)作者的理解和再創(chuàng)作，有的兩個章回甚至更多章回只集中安排一頁，有的一個章回卻安排有四、五頁之多。像前年全國高考作文題的材料，就出自第十七回《大觀園試才題對額，榮國府歸省慶元宵》，作者大肆鋪陳，展開表現(xiàn)，這一章回用了整整十四頁。

有關專家介紹，這套圖中繪有山水人物、花卉樹木、樓臺亭閣、珍禽走獸、舟車轎輿、鬼怪神仙及博古雜項等，幾近包括全部畫科內(nèi)容。僅各種人物就多達3700余人，主要人物采用寫真技法，注重面部膚色肌紋之渲染，形神兼?zhèn)?。年輕的女子，彎眉、細眼、櫻桃小口，身材窈窕，長頸削肩，給人以纖瘦柔媚、弱不禁風的感覺。人物的衣褶裙帶勾染并用，線條流暢飄逸。每個人物都活靈活現(xiàn) ，十分傳神。

那么，這位天才孫溫，何許人也？

有關專家翻遍諸家畫史和地方志書，發(fā)現(xiàn)皆未載有其名，畫面有作者惟一的題識“七十三老人潤齋孫溫”。經(jīng)初步考證，孫溫為河北豐潤人，大約生于清嘉慶戊寅(1818年)，至此圖繪制完成73歲時尚在，但孫溫一生中的具體情況，還有哪些作品，已經(jīng)無法考證了。全圖由孫溫主要構(gòu)思繪制并由孫小州參與合作完成，其繪制時間大致在同治至光緒之間。孫溫經(jīng)歷了嘉慶、道光、咸豐、同治、光緒等幾個朝代，卒年不詳，也許他一直到宣統(tǒng)退位、中華民國成立以后才謝世。從全圖繪畫風格和技法看，孫溫應為民間畫師中的高手。

也就是說，孫溫并非如現(xiàn)在的所謂海歸派或者學院派，而是一個非常勤奮、非常拼命、專注執(zhí)著、堅定地追逐心中風箏的草根畫家。

孫溫畫這套畫，大約在同治六年（1867年）就開始醞釀、著手，直到光緒二十九年（1903年）才大體竣工，前后有三十六年之久，而其中大多數(shù)畫幅完成于1884年至1891年這七年之間，也就是說，這位畫師差不多從五十歲起一直到八十五歲，似乎把他的生命完全投入到了這套畫的創(chuàng)作中，比曹雪芹“披閱十載，增刪五次”創(chuàng)作《紅樓夢》耗費的心血還多三四倍！

白先勇先生說過，《紅樓夢》乃是古今中外第一奇書，勝過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讀過紅樓的人，和沒有讀過紅樓的人，人生中有些東西是會不一樣的。

王國維、魯迅、季羨林、張愛玲、胡適等等，古往今來不知多少文化名人，都視《紅樓夢》為古典文學的瑰寶。

《紅樓夢》為什么值得看？人際交往、立身立世、男女情愛、家族興衰，盡在其中；服飾文化、建筑美學、園林藝術(shù)、民俗節(jié)日，包羅萬象。它是生活教科書，是藝術(shù)博物館。

《清.孫溫全本紅樓夢》用史詩級的畫作，再現(xiàn)了紅樓一個個人物、一段段如夢如幻的故事。作為跟曹雪芹同時代的人，畫師孫溫耗盡一生心血，畫出了紅樓眾人世情百態(tài)，畫出了這簪纓世族的家傳美學，畫出了這本光耀千秋的奇書。

如果有時間，建議你也讀一讀。讓你翻著畫，就把紅樓讀完了。

 

2024年6月12日

 

作者簡介：梁耀鮮，壯族，廣西田東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語文教師出身，供職多個行業(yè)。愛工作愛生活愛文學，詩情約畫意，我手寫我心，喜歡在散文詩歌創(chuàng)作中尋找快樂。心香一瓣常分享，網(wǎng)絡報刊有稚文。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quán)發(fā)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