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爾多與格桑花

 

作者/池征遙

 

在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初，那個仲夏，湛藍的天空下，藏北那曲鎮，就像一顆璀璨的明珠，鑲嵌在一望無垠的羌塘草原上。墨池，一個年輕的秘書，與鶯劍，一個純真的學生，命運在此交匯。墨池，名字如水般柔和，卻有著鋼鐵般的意志；鶯劍，名字如劍般銳利，卻擁有鶯歌般的柔情。他們，如同那曲草原上的風與云，雖然無形，卻互相纏繞。

鶯劍的父親是那里的領導，而墨池則是他的得意助手。他們的相遇，如同草原上的日出，自然而然，溫暖而明亮。墨池的細心與忠誠，贏得了鶯劍父親的信任，也悄悄打動了鶯劍的心。那時的他們，朝夕相處，共同學習，共同成長。

歲月流轉，鶯劍北上成為北京農展館的講解員，墨池則留在那曲，堅守著他的崗位。然而，緣分并未因此斷裂，反而更加緊密。鶯劍回到那曲，兩人的世界再次交匯，這一次，他們成為了并肩作戰的同事，友情逐漸升華為愛情，最終成了彼此的重要伴侶。22歲的鶯劍，26歲的墨池，約定在那年黨的誕辰日，用愛鑄就了他們的誓言。

他們曾經一起躍馬揚鞭馳騁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遙望雪山的壯美，醉飲甘冽的那曲河水，采擷綠茵毯上的“邦錦”，品嘗“拉雜”的個中滋味。在游牧生活中與廣大牧民群眾同吃同住同勞動，結下了深情厚誼。誠摯的牧民們喜歡墨池，把他當親人，稱他為牧人手中的神鞭“吾爾多”；有著藏區人血統的鶯劍，喜歡唱歌跳舞，牧民們稱她為草原上美麗的“格桑花”，那里留下了他們青春的足跡。

十一年后，墨池隨同愛妻來到了他們的第二故鄉黃河明珠——蘭州，在同一機關兩個處室工作生活了二十八年。千里隴原，見證了他們相親相愛，相濡相呴，如山水相互依存，相互映襯；像魚水情深，相互包容，相互理解，彼此扶持著一路前行，度過了一段又一段美好難忘的時光，譜寫了人生新篇章。

生活并不總是甜美如蜜。2012年的9月，鶯劍突然病倒，腦動脈血管瘤破裂，成了植物人。當時的狀況很糟很糟：吃喝靠鼻飼，氣管被切開插上了吸痰器，呼吸全靠氧，渾然無知覺，感覺很渺茫。醫生說：“她的生存期最多也就二、三年！”墨池的精神世界瀕臨崩潰，但他沒有放棄，堅信愛能改變一切。

十二年來，墨池如同守護神一般，無微不至地照顧著鶯劍。他全天候陪伴在她的身旁，每天給她做常規護理，推拿按摩，翻身起居，喂水喂藥，端屎端尿，洗洗涮涮。除了這些，還要每天作文寫詩播放音樂給她聽，跟她說話交流，旨在喚醒她的記憶。曾有人勸墨池：“你用不著這樣去做，順其自然吧！”；有人勸他：“早點放棄吧，對她對你都是解脫”。

有一次一個病友把墨池拉到門外鄭重地說：“你真傻，你拼命去救她，已經沒有意義了。再這樣下去，不但救不了她還會累死你自己。”

有個人竟然跟他直白：“我哥哥也是腦出血，我們主動放棄了治療，他下手術臺不久就走了，大家都說做得對！”

墨池聽后淚流滿面，他說：“你們可以那樣，但我做不到。我是她丈夫，最親的人了，她把一生交給了我，必須盡到最后一點責任”；“動物都能這樣，何況于人”？“她活著，就是我的幸福”；“要用我的命去換她的命”；“讓凋零的格桑花再次綻放”。

格桑花，又稱格桑梅朵，在藏語中，“格桑”意味著“美好”或“幸福”，因此，她被廣泛認為是吉祥、圣潔、高尚、典雅、堅韌和勇敢的象征，寄托著藏族人民對幸福生活的向往和對美好未來的期待。在藏族民歌中傳說，只要找到八瓣格桑花就能找到幸福，因此很多人都把格桑花視為幸運之物。她還代表著愛和關懷，象征著一種無私奉獻的精神。

墨池像格桑花那樣生生不息，書寫著傳奇。由于過度勞累和精神壓力，他先后累倒過三次，先是患了腦梗死、糖尿病，后來患了腰椎間盤突出，連續三次住進了醫院。所幸現在醫療條件好了，且有醫保，沒有造成經濟負擔，只是皮肉跟著受了苦，渾身扎滿了針眼。他以無比的堅韌和無限深情，讓鶯劍的生命力在無聲中頑強生長。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移居西安近十年的康復治療中，鶯劍每隔一階段都有好轉，體征日趨穩定，潛意識明顯增強，能用視覺和知覺語言與人交流，表達情感了。醫療專家喜稱：“這朵枯萎了的格桑花又開了，是醫學、護理與親情共同創造了奇跡。”斷言：“還有新的希望和空間。”

有位佚名詩人被他們的故事所感動，寫了如下詩行發到了網上。

曾經的日子，馬蹄聲脆響，雪山下，草原上，他們如風飛翔。那曲河水甘如酒，邦錦花兒艷未央，拉雜滋味長，青春足跡在草原上。

牧民們的笑語，如歌在耳旁，吾爾多神鞭，情深如兄長，格桑花兒綻放，圣潔在心上，草原的記憶，是他們青春的香。

十一年后，黃河邊，蘭州城，山水相依，如詩如畫的旅程。愛妻相伴，相濡以沫，情深似海，像魚水交融，包容理解，一路同行。

隴原千里，月光灑滿衣裳，格桑花兒在黃河邊依舊綻放。吾爾多的堅韌，格桑花的芬芳，二十八載，譜寫了人生新篇章。

歲月悠悠，如夢如幻，他們在蘭州，留下愛的印記濃重。吾爾多與格桑花，草原與黃河，交織成一首永恒的歌。

是啊，歲月在墨池和鶯劍的身上留下了痕跡，卻無法磨滅他們的愛。在他們邁向黃玉婚齡之際，恰逢建黨103周年紀念日，為了表達愛心，墨池為鶯劍送上了她喜歡的格桑花，看見她滿面笑容，心中充滿了喜悅。愿她迎著夏日驕陽像格桑花一樣盛開，再現生命的魅力！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