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都伊春印象

 

作者：柳邦坤

 

著名詩人桑克最近說過：伊春是中國最美的城市，沒有之一。桑克稱伊春是最美城市，深以為然。我走的城市不是很多，不好評價其在中國最美城市中是否可以拔得頭籌。但是，說伊春是中國北方最美的城市，或伊春是中國北方最美的森林城市，我覺得當之無愧。

 

對伊春向往久矣，一直沒有機會前往。向往的原因，也許因為那里是紅松的故鄉？也許因為那里有許多美麗的地名，伊春、美溪、翠巒、帶嶺、朗鄉？也許因為那里是著名作曲家鄭律成創作歌曲《伐木歌》《小興安嶺頌》獲得靈感的地方？也許因為那里是著名詩人郭小川的詩歌《林區三唱》誕生的地方……

一年的夏日，黑龍江新聞獎評獎，地點在伊春，有幸擔任評委，這樣得以實現我去伊春的愿望。黑河與伊春是相鄰的兩個地級市，卻不通火車，我去的時候直達長途客車也不通，去伊春并不方便。我選擇了先到哈爾濱，要坐一夜的火車，再轉車去伊春，也要一個晚上才能到達，足可見黑龍江之幅員遼闊。

到伊春是一大早，太陽剛剛出山，透過車窗，看到從沉睡中剛剛醒來不久的森林城市正抖擻精神，開始新的一天。這是個建在兩條山脈中間低洼河谷地帶的條狀、東西狹長的城市，因為是林區，到處是綿延的小興安嶺山巒，難以尋覓適合造城的平坦、空曠土地，林城只能在山林間選址，因此伊春就坐落于大山的懷抱里，這是她的一大特色。恰好與火車道并行的一條城區街道，也是東西向的，街道很寬，也很直，用為早市，正值早市開市期。與黑龍江的其他城市一樣，伊春也有早、晚市，都是在街道上，有的城市在早市開的時候，臨時封閉交通，待上班前撤市，再恢復交通，一般是天不亮就開市，到上班時結束。夜市也如此，一般下午下班時開市，到天大黑或近午夜時閉市。早晚市還是很方便市民生活的，也給游客提供了了解城市、感受城市煙火氣的窗口，缺點是給車輛通行帶來不便（要繞路而行），再有就是早晚市附近住宅樓的居民會受到噪聲干擾，想早點休息或早晨睡懶覺，就不大容易了，因此也常常受居民的投訴。伊春的早市與這座城市一樣，東西向，長長的，這要從東逛到西，估計得逛一個早晨。

因為是第一次來伊春，也很想看看伊春的大森林，便事先和伊春電視臺的閔臺長、多年前在北戴河培訓班結識的伊春區委的朋友羽飛君打了招呼，讓他們帶我游伊春，評獎會是第二天開始，要求提前報到，我是一大早到達的，這樣就有一整天的空閑時間，可以在市區和周邊走走。下車伊始，用過早餐，閔臺就陪我出城去看大森林。也許是自小生活在林區之故，對森林充滿了感情。但我生活的林區位于北緯50°線以上，靠近大興安嶺，大興安嶺和小興安嶺的森林生態環境和林相是截然不同的，樹種迥異，風光景致也有一定的差別。

閔臺原打算帶我去五營森林公園，那里是著名的景區，但正在修路，景區臨時關閉，就去了豐林自然保護區。這也是一處看紅松的好去處，保護區不同于公園，游人稀少，就閔臺、司機和我三個人，幾乎沒有碰到游客。下了公路以后，我們開始走山路，過了一條林中小溪，就進入保護區了，車開到半山腰停下，我們開始爬山，不多久就進入森林的王國。

紅松俗稱果松，也許結的果實又稱松果而得名吧，紅松的果實也即我們常見的松子，是可以食用的上等堅果。紅松是小興安嶺的獨特樹種，大興安嶺鮮有生長，黑河市愛輝區的勝山林場因處于小興安嶺，有紅松生長，勝山林場也是紅松生長的北緯上限。其中生長密集的地方就叫果松溝，還是學生時代，我曾與兩名同學結伴闖過一次果松溝，但只是到了伐木人的營地，并未走近真正的紅松原始林。豐林自然保護區以保護紅松原始林為主，有“紅松之鄉”的美譽。豐林自然保護區除紅松外，還有云杉、冷杉、落葉松等樹種，其中紅松占了三分之二。

我們三人向山頂爬去，很快就看到了紅松林，越離山頂近，紅松樹就越密，樹也越粗壯，登山的小徑就在遮天蔽日的林間，我們隨時都可以和紅松零距離接觸，那紅松樹干通直，許多都一人合抱不過來，樹齡能有幾百年。正是夏初，天氣又好，林子里負氧離子含量絕對充足，你可以大口大口地盡情呼吸這清新的空氣，這里的空氣要真的可以采集的話，是可以賣上大價錢的。閔臺跟我說，伊春人有一句歡迎外地客人時常用的歡迎詞：“伊春人待客不用酒，芬芳的空氣也醉人?！闭媸呛苄蜗?，也很傳神，說的極好！

山腰間，還有一些柞、樺、椴等闊葉樹，到了山頂，是紅松純林，沒有雜樹，山頂上有一塊木牌，上寫“聽濤臺”三個字，如果有大風刮起，便可以看到林濤洶涌，聽到松濤鳴響。林海聽濤，這是一種讓人震撼的大自然呈現的體驗活動。我們趕上的是風平浪靜的天氣，不能獲得聽覺的體悟，就嘗嘗這視覺的盛宴吧。

走下小徑，到密林深處去，許多和大興安嶺不同的林下植物也讓我覺得新鮮，我很快就看到了刺老芽，這是大興安嶺林區沒有的，以前就吃過這種和蕨菜相似的野菜，無論熗拌還是與肉同炒，都鮮美無比，今日方知刺老芽與蕨菜可是兩碼事，蕨菜是草本植物，刺老芽是長在低矮的樹上的，是灌木上長出的嫩莖，與香椿芽大體差不多，刺老芽的嫩芽老了就很堅硬，頭兒尖尖的如刺一樣，是能扎人的。看到刺老芽，也是意外發現。

看到了豐林的紅松原始林，算是對林都的初步了解。返回后，下午羽飛君安排人陪我去興安森林公園，這是距市區較近的一處天然森林公園，也別具特色。因伊春是山城，出城即是公園大門，進了公園也即進了山。逛這個公園，可以步行爬山，也可以乘車沿盤山路上山，我因為時間有限，是乘坐羽飛君安排的車去的。沿途車行道不時與步行道交匯，便可見徒步的人艱難的向上爬行，因山勢越來越陡峭，也就給爬山的人帶來困難，但這是極好的鍛煉方式，又是行走在兩邊都是密林的的山中，有新鮮的空氣可以暢快呼吸，渴了，路旁還有山泉水可以暢飲，登臨到很高的地方，有一處名為醉泉的山泉，水清涼、甘甜，可以直接飲用，當地的許多市民進山，就是為了灌這天然山泉水的，他們帶著大大的塑料桶，然后或背、或挑著下山。我們到了近前，車也停下來，我們也都半趴著直接對著泉水痛飲，真是透心涼、沁人肺腑。伊春人真的有福，城外的山中就有這甘甜、清冽的山泉水，不由使我想到一部看過的大概是叫《看了又看》的韓劇，劇中多處演到主人公生活的城市，城郊的山中就有山泉水，主人公們經常提著盛物去打水，看了好生羨慕，不想伊春就有這樣的一處甘泉，韓劇的景觀和風情在這里再現了，不由得羨慕伊春人。

過了獾子嶺、臥虎坡，到了山頂，也即到達目的地，這里建有一座伊春標志性建筑興安塔，我們沿著螺旋樓梯，登臨塔的第10層，這是游人可以登臨的最高處，上面有一處碩大的觀景平臺，登高望遠，伊春城盡收眼底。這里不僅是俯瞰伊春城的最佳處，還是觀云、觀霧、觀日出、夜觀滿天星斗的好位置。晴好天氣，適宜觀城，伊春城坐落在山的空隙地，樓房鑲嵌在黛色山谷里，湯旺河就像一條玉帶纏繞著這座年輕的城市。伊春城，真像出浴的美人，裙裾飄動，清新、天然，魅力四射。

回到城里，又去看林都木雕園，亦是彰顯林都特色的景觀。時間匆忙，在伊春城區，未來得及看的還有小興安嶺博物館、小興安嶺植物園、小興安嶺石苑、小興安嶺恐龍博物館、小興安嶺資源館等景觀。

評獎結束，主辦方安排我們去了上甘嶺的溪水國家森林公園，是一處比豐林開發成熟的景點。上甘嶺的得名還真和朝鮮的上甘嶺有關，是開發這里時恰逢上甘嶺戰役取得勝利，遂得名。在溪水國家森林公園，看到了比豐林自然保護區更茂密的樹林，更充沛的植被，許多百年古松，都有傳說故事，有了名字。景點有蘑菇亭、山峰亭、將軍亭、長青亭、獵人屋、哨兵樹、風倒樹、猴頭樹、獾子洞、擁抱明朝古樹等。公園里修建了木棧道，給游人提供了體驗的便利。在這里可以盡情呼吸，負氧離子沁入心脾。

我們居住的梅花山莊度假村，與市區還有一段距離。度假村就建在梅花河岸邊，晚間，是枕著潺潺流水入眠；清早，是讓鳥兒的啁啾聲叫醒。涉溪而過，就是山巒，就是大森林。剛報到的下午，我們一行人去到這密林里走了一圈，同行的有黑龍江新聞工作者協會主席、著名作家賈宏圖，他回省城不久，就寫了暢游伊春大森林的美文，刊發在省報文學副刊天鵝版上，讓我再次體會伊春大森林的魅力。山中密林里建有森林木制別墅區，都是木制小別墅。山中也有許多需兩個人合抱的紅松，住在森林中，是可以洗心滌肺的。

林都的美食也是讓人齒頰留香的，伊春作為林都，飲食也極具林區特色，就是多種山野菜登上餐桌。在大小餐館，都有山野菜，由于我去的時候恰逢春夏之交，趕上山野菜上市，餐館的食材山野菜都有好多種，比如刺老芽、蕨菜、灰菜、黃花菜、廣東菜、猴腿兒、燕尾菜等，做法有熗拌、溜炒、烹炸、蘸醬、做湯、包餡兒等。近年伊春的人工栽種藍莓也極負盛名，是黑河早市的最有人氣水果之一。

伊春，還真的是來了不想走的城市。她的美無以復加，她的魅力讓人沉醉。一個熱愛和眷戀大森林的人，對伊春怎更是情有獨鐘。沒來伊春，向往她；來過伊春，愛上她；告別伊春，思念她。

我又想起了那兩句形象、生動、貼切、易記的歡迎詞：“伊春人待客不用酒，芬芳的空氣也醉人?！?/p>

 

選自作者的散文集《大地上行走》，河海大學出版社2016年版

 

作者簡介：

柳邦坤，籍貫山東，出生于黑龍江，曾在黑河林區、礦區、高校、市委部門、廣播電視媒體工作，后轉行到內地高校任教，教授、高級記者。中國電視藝術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黑龍江和江蘇作協會員。有散文、評論、詩歌、歌詞等發表和獲獎，出版作品集《帶你游黑河》《從大森林里來》《大地上行走》《分界》等。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