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雪域同頻,與詩歌同行
——寫在《雪域讀詩詩集》出版之際
作者:史映紅
前幾天,收到西藏著名詩人萱歌發來的微信:“我正在編輯《雪域讀詩詩集》,將由西藏人民出版社出版,出版機會珍貴,將獻禮明年西藏自治區成立60周年和‘雪域讀詩’10周年。您是團隊重要成員,擬請結合自己的辛勤付出寫一篇回望您與‘雪域讀詩’一起走過的足跡和感悟的文章收入詩集,這既是對大家多年來在雪域高原堅守詩和遠方歷史的總結回顧,又是對新時代平臺未來發展的展望”。看到信息,很是欣悅,又有些激動。
相對于其它省份,當下西藏文壇人數并不多,萱歌我很早就認識,知道她對西藏情深似海,矢志不移,也知道她對文學和詩歌情有獨鐘,一往情深。是的,西藏是一個非常神秘奇特的地方,在她廣袤博大、寬廣厚重懷抱里生活工作久了,就不由自主地會對她產生尊崇尊敬之情,產生親近親切之意,這個感覺既像兒女對母親的感覺,也像青年男女正在熱戀的感覺。
猶記得我于上世紀九十年代當兵在日喀則空軍某部,那時部隊條件很差,缺水少電,基本上全年見不到綠色蔬菜,蘿卜、土豆、干粉條,天天“老三樣”。部隊內部每天供電三小時,即晚上七點到十點,周末延長半小時,如果停電,整個營區便陷入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瞬間成為一片寂寞的海。夏秋之季尚好,天高氣爽,常有雨水降臨,部隊院子里有限的楊樹和柳樹長得郁郁蔥蔥,搖曳動人,像穿上節日盛裝的姑娘。但到了冬春之季,基本上每天有狂風造訪,“天上無飛鳥,地上不長草,風吹石頭跑,四季穿棉襖”,這個順口溜廣為流傳;狂風席卷而來的時候,飛沙走石,天昏地暗,太陽無光,仿佛進入了洪荒時代,像世界末日來臨;這一刻,風是空中的霸主,也是地上的首領。一場大風掠過,我們老式的土木結構的營房里,所有物什、包括我們的臉上身上落滿一層厚厚的沙塵,連吃飯的碗里鍋里都是一股土腥味,一不小心就咯牙。
在我們那批人數不多的新兵里,用領導的話說我“有文化,字寫得比較好”,就從軍需股炊事班調入政治處電影組,既當放映員,又當新聞報道員,還兼職管理一個書籍不少的圖書室;沒啥事的時候,我就泡在圖書室里,如饑似渴地閱讀,讀得多了,便開始邯鄲學步,照貓畫虎地寫作,并信心滿滿的把自認為好的作品投寄到《日喀則報》《拉薩晚報》《西藏日報》《空軍報》和西藏廣播電臺等。剛開始不出所料,稿件都如泥牛入海;大約三個月后,就開始發表了,這些其貌不揚的“豆腐塊”,在那個酷寒艱辛、精神生活極度匱乏的年月,給了一個18歲少年意想不到的希望、欣悅和慰藉。
自此,文字的奇妙和神異,讓我再也沒有停止過筆耕,包括三次上軍校的間隙,練筆卻從未間斷。由于持之以恒地堅持,我于2009年加入西藏作家協會,2016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今年年初又加入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回首這些年走過的路,取得了一點點成績,無容置疑都是天上西藏和雪域高原成就了我,每當我遇到挫折和困難、誤會和委屈,甚至遭到惡人的排擠與打壓時,西藏和一些好人總會雪中送炭,她們像慈祥睿智、寬容大度的長者,安慰我激勸我鼓勵我,讓我重振旗鼓;當然,我也像愛戴母親和老師般愛戴著她們,出版的三部詩集分別是《在西藏的月光下徜徉》《守望香巴拉》《西藏,西藏》,正出版的文學評論集,書名和內容也都與西藏有關。
在寫這篇拙文的時候,看到“第七屆西藏珠穆朗瑪文學藝術獎評獎辦公室公告”,西藏著名詩人萱歌詩集《西藏三章》榮獲文學類優秀作品獎;這部作品是西藏有史以來第一部有聲詩集。它的出版,在西藏文壇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當初就產生了十分廣泛的影響。
作為西藏文壇的參與和關注者,我于2019年就為《西藏三章》撰寫了拙評《西藏,或西藏之上》,寫這篇超過11000字的評論過程中,怎么也忘不了收集素材時,三位西藏文壇資深前輩對萱歌的溢美之詞,著名作家馬麗華說:“劉萱就仿佛向詩而生,因詩而來,如此理解顯然不夠全面:我們的劉萱首先是一位盡職盡責的出色公務員,其次才是詩人。雙重身份不僅全無違和感,反倒是相得益彰,因為十幾年來她所從事的本職工作正是對外宣介西藏,而在為西藏代言方面,詩歌何嘗不是自帶了魅力光環”。作家吳雨初說:“如果要說劉萱熱愛西藏,恐怕還是‘薄’了點,更準確地說她應當是癡愛西藏;唯其癡,其人與其詩,當作二重觀。職場與詩壇、為職與為文,全然迥異。其詩意念之奇特、想象之漫野、感覺之透骨、辭句之凄厲,足見其癡矣”。作家孫崇明說:“在表達自己行走壯美高原的感受時,‘萱歌三章’不拘泥于客觀主體的描寫,而更注重表現內心世界由高原與心靈的撞擊帶來的震撼與感悟,可以說她是在用心靈寫作,所以萱歌的許多詩句是很‘走心’的”。
詩人萱歌對西藏和詩歌無限的熱愛,甚至癡迷,加上她樂善好施、樂于助人、樂于分享的天性,“雪域萱歌”微信公眾平臺的創建就是很自然的事了,用她自己的話說:“我和志同道合的團隊同仁們創辦了‘雪域萱歌’公眾平臺,開設了西藏首個讀詩欄目《雪域讀詩》,這是順應了當下現實的需要:一是人們又開始回歸朗讀傳統的需要,二是適應了移動互聯網時代的需要。欄目一開通便受到人們的高度關注,參與者十分踴躍。它的特殊意義在于,這是一個在世界‘詩的高地、歌的原野’上的讀詩平臺”。
難能可貴的是這個大力宣介雪域高原,極力推崇高原各族人民,陶冶廣大文學愛好者思想情操,發現培養和幫扶諸多文學新人,特別是少數民族文學愛好者的平臺。但平臺工作運轉是公益性的,團隊成員都是利用業余時間參與制作,沒有任何報酬;但是大家都樂于付出,毫無怨言,兢兢業業,群力群策,精益求精,爭取做到每一期都耳目一新,每一期都別樣精致,每一期都氣質非凡。
同樣是對天上西藏的愛,對雪域高原的愛,對文學和詩歌的愛,我加入“雪域萱歌”團隊似乎也是水到渠成的事。這些年里,除了拙作《我的象雄》《這一年》《太陽落山的時候想您》等,被“雪域讀詩”制作發布外,我把更多的時間和精力用在“微詩評”的寫作上。這幾天做了大概統計,竟然也有90篇了,約13萬多字。這就意味著曾經很多個日夜里,自己在苦思冥想,苦心孤詣,甚至絞盡腦汁地思考和寫作;是的,每每坐在書桌前,我嚴格要求自己聚精會神,全神貫注,以“誠為詩之本,由心而誠,由誠而言,由言而詩也”(金代文學家元好問)的真誠態度,以“吐之者不誠,則聽之者不躍”(明代文學家袁宏道)的初衷初愿,寫下每一個字,每一個詞,每一句話。
非常艱難的是三年前家父駕鶴西去,對我打擊是致命的,體重驟然下降了十斤。記得從我學習寫作開始,父親一直是我最忠實的粉絲,發表的作品都盡力要給他郵寄一份,多年來從未間斷。老人家離開的前一兩年,由于老年性白內障,他視力下降得很厲害,就讓孫子買來放大鏡,一字一句的讀,一萬來字的稿子,他常常要看一個多星期。我每出版一本書,他總讓多寄一些回去,給有文化和愛書的人贈書,是他最高興的事;這些在很多人眼里百無一用的冊子,他卻視為寶貝,一次又一次地送到縣圖書館,希望能永久保存。
卓越的詩人泰戈爾曾言:“一個民族必須展示存在于自身之中最上乘的東西,那就是這個民族的財富——高潔的靈魂”;其實,北宋理學家張載對文人墨客及著書立說者有更高遠的要求,或者期待,那就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是的,這一崇高的論述,很多先賢大儒在做,很多仁人志士在做,很多追求卓越、不甘平庸的人在做,自然,詩人劉萱和“雪域萱歌”團隊也不遺余力的一直在做,作為其中的一員,我肯定還要做下去,知道做得還遠遠不夠,差距也很大,但心向往之。
作者簡介:
史映紅,男,70后,甘肅省莊浪縣人,筆名桑雪,藏族名崗日羅布;在西藏部隊服役21年;曾在《文藝報》《詩刊》《解放軍報》《青年文學》等發表各類作品1000余篇;出版詩集《西藏,西藏》等4部,傳記文學《吉鴻昌:恨不抗日死》等,評論集正在出版中;曾就讀魯迅文學院第19屆高研班;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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