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梁祝

 

作者：岳曉偉

 

見與不見，該見的終究會出現，第一次見梁祝是在西湖岸邊。那年的那一天，我由于尋找一只斷翅的蝴蝶，偶遇梁祝，那時的梁祝是才子佳人，絕佳般配。使我對那只蝴蝶的慕思更加執著，更加強烈。從雪山到草原，到沙漠到戈壁灘，總是那只蝴蝶堅定著我的腳步。

那年那月的那一天，偶遇梁祝時，當時他倆正和一群才子佳人在游西湖，吟詩作對，好羨慕呀，我可以加入其中嗎，我也可以吟詩作詩。說起游西湖，秦腔有一出戲就叫“游西湖”，演的是李慧娘逃難到京城，被宰相強占為妾，游西湖時由于對一位秀才一見鐘情，多看幾眼，被宰相殺死，秀才被宰相囚禁。李慧娘變為鬼，每天晚上來陪伴秀才，最終李慧娘報仇雪恨，殺死宰相救出秀才。戲中李慧娘口中噴火那段，堪稱經典。小時候對秦腔戲看不懂，只是看熱鬧而已，但對“游西湖”這出戲，卻能看懂，而且被感動。

感動人的常常是感情，草木皆有情，綠柳長廊，十里相送，芳草碧連天，由于綠柳、芳草使感情更加深厚，如酒一樣濃烈。當我獨步西部，難免對草產生感情，草，象征生命的草，是一種渴望，是一種執著，是一種感情的慰藉。

那年那月那一天受梁祝感染，去尋找一只斷翅的蝴蝶。從南國到北國，我來到青海德令哈，看到滿目戈壁灘，思緒如潮，感情久久不能釋放。我極目遠眺，尋找綠色，我在路邊終于找到一株綠色，那是一株枸杞苗，在向我招手，綠得心動，我挖回去把它養在一個礦泉水瓶子里。我想，等到滿目綠色時，當紅果掛滿枝頭時，我會迎來那只斷翅的蝴蝶。

從青海到西藏佛地，我被雪山深深震撼，當我站在東山頂上，接過賜我的哈達。我仰慕的雪山，是我一生的安慰與希望，我鐘情于雪山。看著白白的月亮升起來，我慕思的那只蝴蝶，賦予我真切的感情，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靜。讓我想起倉央嘉措，倉央嘉措在生命最后一刻，借助仙鶴潔白無瑕的翅膀，飛到四川理塘草原上，俯瞰那方熱土，那是他眷戀的地方。心愛的人被藏王殺死后，被埋葬在她的家鄉理塘草原上，倉央嘉措在生命最后一刻，借來仙鶴的翅膀，俯瞰了理塘草原上那方熱土，然后返回，了無牽掛。倉央嘉措坦然面對死亡，坦然赴死，如梁祝般，此刻，死已經是一種解脫，是一種快樂，那段感情已深深凝結在那里。想到這里，我依然決然地堅定著我的步伐，每每看到蝴蝶我都會駐足，是否有那只斷翅的蝴蝶。

當格桑花開滿草原，蝴蝶翩翩起舞之時，我的全身流淌綠色的血液，我是草，讓馬兒吃掉我，直至最后一根頭發。或者讓蝴蝶飛到我的肩上，我會一路碧綠，或者一路芳香，我依然能感知我的心跳。一路向西的烽火臺，讓我感知戰爭的殘酷和對感情的決絕，此時的烽火臺已成為邊塞風景線，如武士傲然屹立，讓旅途不再孤獨。邊塞詩和著鼓點隨雨在心頭滴落，旅途竟充滿詩意。有蝴蝶落在我的肩上，頭上，山下飄雨，山上飄雪，兩重天，那種感覺像置身天外。你如果沒有去過西藏你永遠不會理解，那份感情的執著，與真諦。在草原，我看到了那只蝴蝶美麗的身影，就是斷翅的那只，已經長出了新的翅膀，她一路朝拜，匍匐在山路，我一路追隨。在西藏在拉薩，她翩翩起舞，美麗的翅膀，那一回眸，我已淚流滿面，好傷感呀。曾今的斷翅，曾今的蝴蝶，在我的牽掛中，已長出了新的翅膀。

我曾慕戀的那只蝴蝶呀，當我站在大昭寺前，我已沐浴過晨露。已超凡脫俗，不再為感情所困。在大昭寺廣場，當我轉動所有的轉經筒，觸摸到溫暖的指尖，我再一次萌動。在我猶豫不決時，你皈依佛門，只差一步，沒能拉住你的手，好遺憾呀。聽到你真切地誦經聲，我的心終于回歸，此時此刻，這里是歸宿。在大昭寺廣場，我眺望金山、雪山，望著天空，再次轉動轉經筒。轉山轉水轉佛塔，在大昭寺我看到了那只蝴蝶，熟悉的身影，閃亮的翅膀，依舊是那樣的含情脈脈，人和蝶終有別，不能違反規律，回歸草原吧。我依然決然地走向草原，沐浴和美的陽光，忘記一切，當春光爛漫之時，當蝴蝶翩翩起舞之時，始終未喚起我的記憶，我始終以草自居。朋友！當你來到草原，看到那被馬吃掉的草，那一定是我！一定是我！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