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濃美酒故園情

 

作者：盧祖軍

 

在生活的長河中，酒總是扮演著獨特的角色，它承載著人們的情感、文化與記憶。于我而言，酒不僅僅是杯中的飲品，更是與故鄉、與親人緊密相連的情感紐帶。

朋友聚餐引發的思考

傍晚時分，我來到朋友家參加晚餐。餐桌上那晶瑩剔透的酒杯里盛滿了誘人的美酒，宛如流動的瓊漿玉液。可近年來，我的酒量愈發小了，只能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朋友們舉杯歡飲。雖說自己不喝酒，但我卻喜愛觀看喝酒時的熱鬧場景，那其中彌漫著的是一種短暫的輕松與快樂的氛圍。

晚餐開始后，大家邊吃邊聊，氣氛熱烈非凡。我注意到一位朋友端起酒杯，便開始手舞足蹈地講述他的故事。他的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那悠然自得的模樣真讓我心生羨慕。然而，隨著他一杯酒即將見底，狀況卻出現了。他的手腳開始變得不協調，說話也含糊不清起來。更令人詫異的是，他悄悄地將半杯酒倒在桌子底下，這一動作被眼尖的朋友發現了，大家都不禁愕然。

看到這一幕，我心中一陣惋惜。酒，那可是糧食的精華啊，是勞動人民智慧的結晶。每一滴酒都承載著大地的恩賜和人們辛勤的付出，將酒隨意倒在地上，這既是對糧食的不敬，也是對勞動者的不尊重。朋友們開始議論紛紛，有的責備他耍賴，有的覺得這只是朋友間的玩笑。而我，卻由此想起了故鄉酒桌上常常被提及的一句話：一顆米不成漿。這簡單的話語背后，蘊含的是一杯酒需要眾多糧食才能釀造出來的深意，告誡人們不可浪費甚至糟蹋一滴酒。這也讓我想起了前兩天回老家時看到母親釀酒的場景。

母親釀酒的記憶

上個星期五晚上，我帶著兒子和女兒回到老家。剛在門口停好車，一股熟悉的酒香就撲鼻而來。孩子們都說這味道好聞，對我來說，這是再熟悉不過的味道了，我知道母親肯定在烤酒。進了家門，果不其然，母親正在廚房忙碌地烤酒。孩子們好奇地圍上去問奶奶這是在做什么，母親便耐心地跟他們講解起來。

在黔南農村，烤酒是幾乎家家都會的手藝，也被稱作“蒸酒”，這可是一門技術活。從用米的選擇、缸的挑選，到熟飯的程度把握；從何時放酒藥、放多少酒藥，到酒藥和熟飯混合后在缸里的發酵時間；從用什么材料封缸、封多久才能熬，到熬酒時火候的掌握；從用多少鍋水才能把酒完全從酒糟中分離出來，到如何讓酒流到酒壇里且保證酒不泄漏酒氣等等，這其中每一個環節都需要精準地掌握技巧。我小時候就經常看母親蒸酒，母親烤出的酒總是溫婉綿長，備受寨上老人們的喜愛。寨里不管大事小事，像接親嫁女之類的，大家都愛找母親幫忙烤酒。

母親先把發酵好的酒糟倒入大鍋中，在大灶的大鍋上架上木制的“酒蒸子”，再往天鍋上倒入干凈的水。為防止漏氣，她用布裹成的“圍鍋帶”把酒蒸子與大鍋頭銜接處繞幾圈，然后把水倒滿。蒸籠是個密閉的大圓桶，要能完全覆蓋住所有的酒稀飯，還有一個伸入蒸子內的接酒槽。因為酒精氣上升遇冷水后會凝結成水珠，水往低處流，正好流進接酒槽，再由接酒槽引出，外面用一根管子接入酒壇。

蒸酒開始了，這時只需往灶里添柴加大火，熱氣騰騰且帶著酒香味就彌漫在整個廚房。大約過了5分鐘左右，蒸餾出來的酒珠開始淌入木槽里，順勢而下淌到管中流入酒壇里面。酒水滴答滴答地響個不停，由慢到快，聲音越來越大，十分悅耳動聽。這個時候火候的掌握很關鍵，火不能太大，否則酒糟會結成鍋巴，酒就會有輕微的臭糊味。小火能保持熱量讓大鍋中的酒糟沸騰，從而把酒蒸餾出來。而且還要不時用手去試天鍋水的溫度，如果燙手就得換冷水，要是不換水，水與酒氣溫度相同，就容易干鍋，一旦干鍋酒就不流淌了。每蒸一鍋酒，大概要換3 - 4次涼水，這樣出來的酒度數既不會太烈，也不會很低。

在那濃濃的酒香中，孩子們好奇地圍在母親身邊，看著她熟練地操作著。他們或許還不懂這其中的技藝傳承，但已經深深感受到了家鄉的味道和親情的溫暖。而我和母親則在這熟悉的酒香中，回憶起往昔的歲月，那些曾經一起烤酒的日子歷歷在目。

想起小時候，母親在廚房里釀酒的時候，一股濃濃的美酒情便涌上心頭。那時，父親總是喜歡打開大瓦缸，舀出酒釀來喝，我也總是忍不住饞嘴，跟著父親一起品嘗那香醇的美酒。如果是糯米釀造的酒釀，那味道更是妙不可言。母親說過，釀酒的過程需要耐心和細心。從開始泡米做米飯，再到倒入大簸箕里用酒藥（酒曲）攪拌均勻，每個環節都得精心操作。尤其是發酵階段，需要耐心等待10來天。父親總是迫不及待地打開瓦缸品嘗那獨特的酒香，我也總是借著父親的機會跟著品嘗。母親發現后雖然會責怪父親嘴饞，但每次釀完酒，她還是會為我們準備一杯香醇的美酒。那時候，母親釀的酒在我心中是最好喝的，酒香撲鼻，口感醇厚，回味無窮。現在每當想起那個場景，還能感受到那甜甜的糯米酒釀的味道。

村里喝酒的兩類人

在我的老家，酒見證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其中有兩類人的故事特別典型。

村里喝酒愛誤事的懶漢

寨子上有個懶漢，名叫老九。他本是個有些力氣的人，如果勤勞些，生活應該不會太差。可他偏偏染上了酗酒的毛病，而且喝酒毫無節制。每天天還沒黑，他就開始坐在自家門口，端著酒杯，一喝就是大半夜。

老九喝酒的時候，從不會考慮家中的事情。家里的田地里長滿了雜草，他也不管不顧。妻子常常因為他喝酒的事情和他爭吵，但他根本聽不進去。有一次，村里有人介紹了一個在鎮上工廠打工的機會給他，工資待遇都還不錯。可他去面試的那天，前一晚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早上起來暈暈乎乎的，連自己要去做什么都差點忘記。到了面試的地方，他一身酒氣，說話也是含糊不清，面試官問他話，他答非所問。結果自然是沒有被錄用。

他的孩子在學校上學，需要他去參加家長會，他也因為喝酒而忘記了時間。孩子在學校里因為他的這種行為常常被同學取笑，變得越來越自卑。老九喝酒誤事的事情在村里被傳得沸沸揚揚，大家都對他搖頭嘆息，覺得他辜負了自己的身體和家庭。

村里喝酒成就很多事情的年輕小伙

與老九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村里的年輕小伙海波。海波也是個愛喝酒的人，但他喝酒喝得很有分寸。他深知酒是一種社交的媒介，也是一種文化的傳承。

海波在村里組織了一個小團隊，專門種植特色農產品。剛開始的時候，很多村民都不相信他們能成功，畢竟村里之前沒有這樣大規模種植特色農產品的經驗。海波就利用喝酒的機會，邀請村里的長輩和一些有經驗的人一起喝酒聊天。在酒桌上，他虛心地請教大家，認真地聽取他們的意見和建議。

有一次，他們遇到了種植技術上的難題，海波聽說鄰村有個種植高手。他便帶上村里最好的酒，去拜訪這位高手。在酒桌上，海波誠懇地說明了來意，高手被他的誠意所打動，不僅詳細地解答了他的問題，還親自到他們的種植地去指導。

在農產品豐收之后，海波又利用酒桌文化，邀請了一些經銷商來村里考察。他在酒桌上向經銷商們介紹村里農產品的特色和優勢，讓經銷商們品嘗用村里農產品制作的美食，同時配上村里自釀的美酒。經銷商們被海波的熱情和村里農產品的品質所吸引，紛紛和他們簽訂了合作協議。

海波通過喝酒，巧妙地拉近了與他人的關系，解決了很多創業過程中的難題，為村里的發展做出了很大的貢獻。他的故事在村里被當作正面典型傳頌，大家都佩服他喝酒也能喝出一番事業來。 

如今，我已長大成人，但每當我想起小時候那段美好的回憶，心中總是充滿了對故園的思念和對母親的感激。這就是濃濃美酒故園情吧，它不僅僅是一段美好的回憶，更是一種對家鄉、對親人的深深眷戀。通過今晚與朋友的聚餐，讓我想起小時候那段美好的回憶，又讓我對糧食的敬畏和懂得珍惜這份美好的情感！喝酒的確不僅僅是喝下那一杯杯美酒，更是享受那種相聚的歡樂和情感的交流。然而，在這個歡樂的氛圍中，我們也不能忘記對糧食的敬畏。每一粒糧食都是大自然的恩賜，我們應該珍惜每一滴酒水，不讓它們浪費在無謂的舉動中，而是用心去品味每一杯酒，感受那份獨特的甘醇與香氣。

 

作者簡介：盧祖軍，貴州獨山人，中共黨員，黔南州民間文藝家協會副主席、獨山縣新聯會黨支部書記、獨山縣民間文藝家協會常務副主席、獨山縣網聯會副會長、獨山縣作家協會副主席、黔南州攝影家協會會員。熱愛散文創作，有多篇作品散見作家網、西南文學網、首都文學、今日頭條、搜狐網等文學平臺。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