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外一篇)
文/朱清兵(陜西)
依稀想來,已經幾年未踏上這一條灑滿陽光的小路了。小路是父親親手用洋鎬一點一滴開挖鋪筑而成,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凝重而堅實。路的那頭,連著一條小溪和一片竹林,竹林下側是層層梯田,后面是一幢五六十年代的老房子,上面寫著“偉大的導師偉大的領袖偉大的統帥偉大的舵手毛主席萬萬歲”!那就是我曾經的家,連著我的父親母親和兄弟姐妹們。父親呵,我仿佛看見你依然執著地坐在竹林邊,用玉米葉子吹著“東方紅,太陽升…”這首耳熟能詳的歌曲呀!
父親愛好唱歌。小的時候,父親的歌聲總是在天主堂(小地名)的上空縈繞回蕩,歌聲載滿了我童年的樂趣,像那條絲帶一樣的小溪,牽引著我的童心在父愛的港灣里一晃一悠。父親很疼愛我這個長子,因為三十多歲才生我。在我的記憶里,老喜歡用他那粗糙的雙手捏我的臉蛋,不顧我疼得哭起來,還兀自傻呵呵地笑。每天的日暮,父親總帶我和弟妹們到河邊的草地上放牛。父親常常放開牛繩讓牛兒自己吃草,自己便隨便扯一片樹葉,鼓起腮,吹出世間最美妙動聽的音樂。我就靠在父親的腿上,看著天邊的夕陽將父親的頭發染上點點金色。如今,父親離開我們十多年了。他的音容笑貌以及他倔強不阿的性格,總是那么深入兒女們的心里。我們愛父親,父親的歌聲最美。
由于在外奔波工作了好多年,父親在世的時候,都沒有好好的陪伴過他。現在回想起來,眼淚也是禁不住的嘩嘩往外流。如今走上這條熟悉而親切的小路,感覺到是那么地眷戀和不舍;總是有一股洪流從心底噴涌而出,震動著我的全身。我覺得那是源自割不斷的親情,那是心底的回音,突然找回了被父愛包圍的感覺。這父愛不像從前那樣廣博而無微不至,但它卻更深沉,更能激起我內心的共鳴。
路,很美,很美,在陽光照射下,通向家門也通向遠方。也許您還沒有感覺到我的覺醒,也許在您眼中我還是那個對您冷若冰霜不屑一顧離家多年不曾好好陪你一天的小男孩。可您一定知道,只要親情不斷,血脈相連,我一定會認識到父愛的偉大。
歌聲很美,很美,猶如昨天穿過天際,深留心中。
頑石的故事
在我小時候,院壩邊竹林里有一塊很大的石頭,不知從何時起就擺在那里了。大家都叫它“頑石”。
頑石看上去很大,而且好像深埋在土中。由于它恰好躺在竹林的中間,陌生的人到竹林里,總會不小心被它絆倒。我小時候就被它絆倒過好幾回。
我也曾問過我爹:“為什么不把那塊討厭的石頭搬走呢?”
爹回答說:“那塊石頭在我小時候就躺在這里了,恐怕早也生了根,哪能搬得動呢,”于是事情不了了之。
爹既然拿頑石沒辦法,只好自己走路小心點兒了。
轉眼間,十幾年過去了,我也取了媳婦,還有個兒子叫朱明珠(名字是可以倒著念的喲)。
朱明珠剛學會走路,每次在竹林里玩耍,總會像我當年那樣被絆倒。媳婦很心疼兒子,不止一次建議我將頑石挖走。我無可奈何地說:“要是能挖走的話,我爹早就動手了,哪會讓它留到現在啊?”
有一天,朱明珠又被那該死的頑石絆倒了。聽到兒子的哭聲,媳婦來了氣,她想:不就是一塊石頭嘛,還能任由它瞎搗亂?今天一定要把它挖走。
說干就干,媳婦找來一個鋤頭,將頑石四周的泥土松了松。沒想到只用了十幾分鐘,那塊頑石就被挖出來了。她又找來對門子的朱自學和二表叔,三人輕而易舉地將那塊在我家竹林里稱霸了幾十年的頑石移到了田邊枇杷樹底下。
其實,那塊頑石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大,而且埋得很淺,它之所以能夠稱霸幾十年,關鍵是眾人被它強大的外表蒙騙了。生活中沒有什么不可逾越的障礙,真正的障礙是壓在我們心頭的那塊“頑石”。它貌似強大的的外表嚇退了我們的決心和勇氣,使我們變得軟弱無力。但只要我們鼓足勇氣,堅定信念,任何障礙都會變得不堪一擊。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