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漫舞
作者:王軍
雪下時,我望著那漫天舞動的雪片,忘情地在空中嬉戲后,悄悄地落在地上,掛在草叢中,那場景雖是寒冷的冬天,在那樣的雪天里身上竟沒有冷的感覺。
那時在連隊,冬訓是必修的一課,無論是大雪紛飛,還是寒風割耳,我們都不會改變預定的計劃。
營地在東北深山中的一個山頭。那種冷,出門站在連隊的門前,一股風能迅速刺透身體里的骨頭,瞬間一陣刺痛讓人不停地戰戰兢兢,哆哆嗦嗦。
我記得那雪能下一天一夜,鵝毛般的大雪片,從天降到地上,那姿態任性得像個冬姑娘,毫無拘束,慢慢的,輕輕的,無憂無慮地滑落在營地旁,竄在房檐上,有時還從連隊的門縫鉆進室內的走廊里……
那個時候,我興奮地愛趴在窗臺縱情地望著,那雪密密麻麻地在窗外一片緊挨一片,像趕集似的一片片地你追我趕。許是我沒有見過那么大的雪,那飛舞的動作像蝴蝶扇動的翅膀,牢牢地印在心里。
“雪小的時候,你去四連把資料拿一下。”排長進屋時我沒有覺察,正瞅著天空掉著的雪。
我回頭見他站在宿舍的中間,立即轉個身來看著他。他見我愣神兒的樣子,又說了一句:“這雪有你看的。”說完轉身便離開了房間。
隨后,我急忙穿著大衣,戴著皮帽子走出了連隊。
雪打在臉上,眼睛都難以睜開。山坡白茫茫的,看不到路邊的草木,我竟憑記憶往四連走著,踏在雪地里,踩下去,那雪埋到膝蓋上。我便深一腳淺一腳試探性地朝四連方向走著,一不小心踩進了山坡下面的低洼地里,人一下子陷了進去,雪快到脖子上了,我拼命地揮舞著雙手撲打著身旁的雪,心嚇得撲通撲通地亂跳,四肢也僵硬地不聽使喚,終于費了半天勁兒才從塌陷的雪窩里爬了出來。其實,四連離我們連隊近在咫尺,不過三四百米遠,那天取回材料,我竟用了快一個小時時間。
沒隔幾天,連隊要去野外生存訓練,山道的雪還沒融化,又遇上了大雪天。起床后,雪瘋狂地在山頭亂竄,風也呼呼地刮來。一個老兵望著連長,在一旁念著:“雪這么大。”
“敵人還管你雪大不大。”連長輪起眼睛瞅著他,讓他吹哨集合隊伍,朝山頭外的山頭奔去。一路上,那雪瘋似的跟我們較勁兒,狂暴地降落,下得官兵抬不起頭來,幾個戰土掉進山邊的溝坎里,在雪地里還迷了方向。
雖然大雪彌漫了山岡,寒風嗖嗖地刮著,但我們身上是熱的,心也是熱的。大伙兒熱氣騰騰奔走在坑坑洼洼的雪地里,腳下的雪被踩化后鞋上結成了冰碴。那彎彎曲曲的山路,頓時留下了一串串青春豪邁的足跡。
若干年后,每提及此事,我對他們說著:那叫鵝毛大雪,當地人稱它是“白毛風”。在零下二十度里,那樣的冬天,我們奔馳在紛飛的雪地里,漫舞著青春歲月……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