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奶奶

 

文/王峰

 

奶奶離我們而去已經28年了，這么多年我經常想起奶奶在世時的點點滴滴，聽她說，我剛生下來時瘦得像只小貓，連哭都沒力氣。當時媽媽身體的原因需要住院治療，她就把我抱回家，每天天不亮就去羊圈擠奶，羊奶在搪瓷缸子里咕嘟咕嘟地煮著，奶香飄滿了整個灶屋。

 

在姑姑的記憶中，奶奶總要把羊奶晾到溫熱才喂我。她粗糙的手指試過溫度，才把缸子湊到我嘴邊。我咂著嘴喝奶的樣子，總能逗得她笑出滿臉皺紋。后來我能吃粥了，她就用石臼把米搗得細細的，熬成稠稠的米糊。勺子碰著碗沿的叮當聲，是我最早的兒歌。

 

我上初中離家之前一直都是和奶奶一起睡，冬天，奶奶的炕頭總是暖烘烘的。她會用用過的輸液瓶加點熱水，用布包了給我暖腳。起床前棉衣褲要在灶口上烤得熱熱的，才讓我穿上。我常常賴在被窩里不肯起，她就一邊給我穿衣服，一邊念叨："快些長大吧，長大了奶奶就享福嘍。"可我知道，她最大的福氣，就是看著我一天天長高。

 

奶奶走的那年，我剛到縣城上班沒多久。等我趕回家時，她已經離我而去了，沒能和她說最后一句話，她的手還是那樣粗糙，卻再也不能為我試羊奶的溫度。灶屋里的搪瓷缸子還在，只是再沒有羊奶的香氣飄出來。

 

如今，我們生活好了，家里也時長買點奶粉沖著喝，看著沖泡奶粉的杯子，總會想起那個搪瓷缸子。大城市的超市什么都有，卻再也買不到奶奶煮的羊奶。大城市冬天里的暖氣很足，卻總感覺比不上奶奶用火盆烤熱，暖暖入心的棉褲。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仍然常常會夢見以前老屋的灶屋，夢見奶奶佝僂著背，在灶臺前忙碌的身影。

 

羊奶的香氣，就這樣，飄了二十八年，飄在了我的夢里。

 

作者簡介：王峰，中共黨員，文學愛好者，大學文化。從事汽車行業30年，多次獲得省市科技獎項。喜歡運動、看書。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