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網

 

作者：杜躍清

 

什么是戰友？有人說：戰友就是曾經在同一個軍營、在同一個戰壕里，相互學習，相互幫助，生死與共的兄弟，就是當敵人的子彈飛來時，相互爭著去擋子彈的人。戰友就是分別后回憶無窮的一種牽掛，特別是當到了一定年齡，戰友是一種回憶，一種精神寄托。

2019年5月，我參加戰友會的情景歷歷在目。

那天，我收到了某部21連戰友聯誼活動的通知：為了重拾戰友深情，重溫當年軍旅生涯和青春風采；為了共話祖國的繁榮、我軍的發展壯大、人民生活的富足美好；為了……”

這字里行間，充滿了情和誼，如同情網把我纏住。

盡管我在這個山溝溝的連隊只工作、生活了兩個多月，保持聯系的戰友也不足十人，但是，這個連隊是我實現理想的啟航地，這個連隊有我服役四年中的第一位貴人，是他在百余位戰士中，選我到司令部試點成立的連隊外軍研究室，協助下連指導的戴參謀（后任旅長、某警備區司令員）工作。正是這次機會，后來，我在戴參謀的推薦下，被營長蔣華年（后任軍分區司令員）調入營部偵察班，以后又跨省到了司令部特務連，有幸在大軍區的軍事演習指揮部為演習盡一份力量。

他，就是我的老連長——朱克富。

二十年前，我曾以公帶私去南京時拜訪老營長鄭德玉（接任蔣營長，后任旅后勤部部長），我們敘舊時，他說，老連長在長江98抗洪中率領全旅抗洪官兵，奮勇當先，榮立了個人一等功，還受到了黨和國家領導人的接見。我提出拜見朱連長。他說，老連長現在百公里外的某軍分區任參謀長。

我回家后，一直回憶軍營生活，想與老連長聯系一下，但又想“鐵打的營房流水的兵”，怕他已經把我忘記了。

為不影響老連長的工作，我在晚上打電話給軍分區總機，話務員說：“首長已經下班，請明天聯系。”我謊稱：“我是他的親戚，有私事與他商量，請給予方便。”她說：“別掛機，請稍等，我先問下首長。”我在話筒里聽到老連長對她說：“接過來吧。”我聽后很激動。

老連長和我通話了！他說：“你好，你是哪位？”“我是你的……”我試探著讓他猜。“你是小杜！”他很明確地說。“我不是小杜。”我故意說。“不會錯，你是杜躍清，我想你啊，我們23年沒見面了。”我聽后，一時不知說什么好。我只知分別許多年了，真的沒算過有多少年沒見了，我快速計算了一下，確確實實有23年沒聯系了。

那一夜，我失眠了。

感謝這個時代，隨著科技的發展，微信縮短了我們的距離，不過科技取代不了情感。

我一定要去參加聯誼活動，拜見老連長和其他老領導，與戰友們會會面，聊聊天。

我在戰友群里發出參加活動的回復后，有一戰友問我如何去？我告知：我和妻子自駕去，提前一天從慈溪到嘉興，在嘉興度假房住一晚，次日一早去蘇州，把妻子安排好酒店后，我去參加聯誼活動。活動組織者之一的王國安老班長看到信息后，特地打電話給我，邀我妻子一同參加，并說他妻子來陪我妻子。我謝絕無果，恭敬不如從命。

我在嘉興時，突然獲悉老連長因身體原因住院，不能參加活動了。

我內心很糾結，去還是不去參加活動？

我想起安徽王鳳山、常先林老戰友的相約，想起王國安老班長的一片心意，想起還有退伍后未見過面的指導員章華松等領導和戰友，我決定繼續去！

王班長原籍浙江上虞，退伍后一直從事建筑行業，在蘇州一帶是有一定知名度的房地產開發商，舉辦聯誼會的一家四星級酒店就是他公司的培訓中心。

我離開慈溪前，特地請書法家柴紀挺書寫了“親如兄弟”，準備贈與王班長。雖然王班長腰纏萬貫，只是要愿意，最頂級的書法家作品也能拿到。但柴紀挺也是一名退役軍人，他所在部隊與我們部隊相鄰，他更能帶著戰友之情書寫，以表我的寸心之意。

我和妻子到達活動現場后，猶如回到了當年的營區，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眼前。

合影、合影，還是合影。敘舊、敘舊還是敘舊。

此時，我多想與老連長匯報匯報分別后的情況，但他正在醫院住院。我想給他打電話，我想把實況直播給他，但擔心影響他的身體健康。

聯誼活動很成功，增強了戰友之間的感情。

我返家途中，妻子對我說：“你參加了這個聯誼會，怎么不像在安徽會戰友時高興？”我說：“因為我沒見到老連長。”

妻子又說：“要么到嘉興再過一晚，明天上午玩玩，心情好了再回家。”我說：“我必須趕到家，王鳳山的女兒正在慈溪，她晚上要去上海，我要去見見她，盡地主之誼。”

回家的路上，突降暴雨，但阻擋不住滾滾向前的車輪。

我趕回家鄉后，把王鳳山的女兒接到了車上。她給王鳳山馬上打電話：“爸爸，叔叔給我買了不少好吃的東西……”

幾天后，老連長給我打來了視頻電話，我看到他身穿住院服裝，躺在病床上，心里很難受。

老連長曾經率部抗洪搶險，為了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財產不受損失，他身先士卒，數天數夜堅守一線指揮，而今頭發白了，身體弱了，但眼神還是那樣堅定，說話還是那樣有力，軍人的精神氣仍保持著。

一位師級干部在病房里與一位昔日的戰士視頻，這平等的場景，就是戰友之情。后來，我們見面了，遺憾的是我們都老了，再也回不到激情澎湃的青春年華了。

愿首長和戰友們身體健康，愿我們的友情代代相傳。

 

（作者杜躍清系中國紀實文學研究會、中國微小說學會、中國公安文聯等會員，入編《新中國66周年文藝名家名典》）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