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當家

 

作者：譚昌乾

 

妻子阿容是一個有主張喜歡提頭做事的人，我和女兒都叫她老大，家里的事由她當家做主，她說咱辦就咱辦，不過我們可以提意見和建議供她參考。

 

阿容最大的特點就是無事找事，并把事辦成。經常像陀螺一樣轉個不停，若用一句話來形容她，就是閑不住，閑不住，根本閑不住。

 

愛勞動是她的習慣。通常外面沒啥事的時候，回來就做家務事，煮飯、打掃衛生，洗衣服，整理內務等。就拿打掃衛生來說吧，平時家里就三個人，再臟也臟不到哪里去，但按照慣例至少一周要打掃一次。我本來不太想干，主要是沒覺得臟，就沒必要周周如此，但阿容好像有潔癖，每周必干。干之前說家務勞動要人人分擔，做飯、打掃衛生、洗衣服，三個人一人選擇一樣。每次她都讓我和女兒先選，剩下的她干。干的時候，她往往要順便給我們講一講勞動的好處，說勞動一是可以鍛煉身體，二是形成熱愛勞動的好習慣，三是創造一個良好的居家環境，說得我們都不好意思不參與。久了習慣成自然，哪周沒干就好像覺得少了點什么，偶爾她有事不在，我和女兒也按時把任務完成，女兒說，我們在勞動中鍛煉成長。

 

去年三月，阿容退休了。干了幾十年的教育教學工作，一時空閑下來，還有退休不適應癥，總感覺空空落落的。有大把的空閑時間就該干點什么事情才行，總不至于就這樣一直耍到人生最后那個終極時刻到來吧。正巧附近學校差人，聯系她去代課，她風風火火的又去干上了，來了個第二次上崗。她屬于精力過剩一類人，早出晚歸，教學生讀書寫字，唱歌跳舞，勞動鍛煉，批改作業，忙得不亦樂乎。有人勸她退休了就好好休息，反正你又不缺少那幾個代課費，干了幾十年難道你還沒干夠？她說熱愛生活的人心永遠是年輕的，工作哪里干得夠嘛，有工作干和能干工作是一種幸福。春夏秋冬，日子在忙忙碌碌中匆匆而過。

 

家里老父親的年紀大了，今年八十歲，生活基本能夠自理，偶爾頭腦不夠清醒，有點海默爾茨綜合癥早期癥狀。幾次接他到家里來同住他又不來，他要生活在他熟悉的環境當中。平時請個人照看他，阿容每天早中晚打三次電話，提醒他吃飯服藥。每周接他洗澡換衣服，改善生活。

 

阿容平時喜歡烹飪，煮飯做菜手到擒拿。一人辦個幾桌人的生活完全不成問題。逢年過節，有親戚朋友來家里做客，不用下館子生活自行安排，她當主廚，我和女兒打下手，就把生活搞定。阿容經常研究一日三餐咋個吃比較有利于健康。前些年，上級組織專業廚師下鄉辦培訓班，她征得老師同意，也去參加旁聽學習，老師講解菜品，從選材、清洗、加工、烹飪、分菜、裝盤，她都聽得很仔細，還認真做筆記，親自上灶操作，做出幾個菜品，現場請老師指點，老師表揚她學得快，有當廚師的天賦?；貋碜约荷辖植少徱恍┦巢?，反復試做，直到比較滿意為止。她說至少要能做幾個拿得出手的菜，逢年過節，親朋好友相聚，才能表現誠意。

 

阿容老家曾經是川滇通道上，新橋甜竹林的一個粑粑店，她家上幾代人經營過粑粑生意，售賣給過路商客，到他們上一代已經不再經營，但她對做粑粑很有興趣，平時做饅頭、麥粑、韭菜粑、豬兒粑，清明時節做清明草粑，端午節做粽子粑，中秋節做糍粑。做了自己吃，或者分送親戚朋友鄰居吃。

 

阿容喜歡保養身體。她稱重有120斤，按照身高比例屬于超重型狀況，對照標準應該減少20斤左右。她同幾個姐妹到養生館，通過理療、按摩、吃藥、鍛煉，以期達到減肥降脂目的。而今她定期去理療，按摩、按要求服藥，每天堅持走一萬步。她說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才能生活幸福，花點小錢值得。每天早上起床在電子秤上稱一稱體重，與前一天對比，看看有無變化。晚上打打乒乓，轉轉山，回來洗漱休息。

 

這幾天溫差特別大，早上幾度，中午達到二十幾度，感冒的人特別多。阿容發現有點咳嗽，到藥店買點藥吃沒管住，到醫院檢查，驗血、CT、照片，結果是患急性支氣管炎，咨詢醫生說問題不大，只是需要輸液一周。輸液就輸液，偏偏手上血管不好找，扎針頭困難，第一天輸液完后，只能保持留滯針頭。這樣洗漱都不方便，想洗臉洗澡，手又不能沾水，只好找我幫忙。人吃五谷雜糧，不生病是不可能的，好在問題不大，輸完液基本康復。

 

阿容喜歡牽線搭橋，照理說，現在的青年人談情說愛，那都是直截了當，單線聯系，很少需要中間人的，可事情卻偏偏又有很多意外。在我們周圍的親戚朋友、鄰居同事熟人中，就有一些人為婚事煩惱，高不成低不就，選來選去，錯過了最佳時機，搞成剩男剩女。阿容與他們熟悉，略作衡量，考慮彼此的條件是否相當，如果感覺哪倆個基本適合，遂跟他們聯系一下，彼此見個面，有緣結親無緣交友，沒成想，一連搞成了好幾對。有人開玩笑說，你可以開婚姻介紹所，阿容說，這叫無心插柳柳成蔭。成人之美，積德行善。

 

女兒參加工作，結婚成家，新添了外孫女兒。工作順利，家庭和睦，日子過得有滋有味。照理說完全可以不用擔心，兒孫自有兒孫福嘛。奈何阿容天生就是個操心的命，她時常囑咐女兒注意這樣注意那樣，直到女兒說，媽，我都三十多歲了，你把自己保養好就行，她才覺得自己應該放手了，畢竟孩子長大自己就變老了。

 

阿容經常仗義疏財。阿容掌財，但財星不緊。多年前一個侄女兒患腦梗需要手術，資金緊缺，她得知后轉她一筆資金，她說這叫救命錢，該出。婆家公公去世的時候，小叔子同她一起安葬，后面有筆剩余資金，她說盡量多分點給小叔一家，一是小叔和弟媳在公公去世前一段時間，在家護理付出辛苦，二是小叔家的兩個侄兒侄女讀書還需要大量費用。小叔和弟媳覺得阿容舍得，多年來相處融洽。有人說她手散，掌不住財，她說錢財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用在該用的地方就好。

 

阿容喜歡交朋結友，樂善好施，人緣關系好。參加旅游活動，看舞臺上文娛節目，幾位姑娘表演《苗家祝酒歌》，她就站過去互動，帶動一批游客觀眾合唱響應，臺上臺下融為一體，唱得如癡如醉，拉滿現場熱烈氣氛。完成項目規定任務，領個紀念品需要發活動廣告，集二十八個贊，朋友圈一發，十多分鐘集贊一百五十多個。發紀念品的同志說，你當完成五個任務，發五個“熊貓”圖案旅游針織紀念袋。阿容自己留一個，其他送給同行的同事，喜大普奔。

 

老大當家，日子平穩。我們買了房，買了車。空閑偶爾時出去兜一圈，春光無限，歲月靜好。

 

2025年4月4日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