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淚

 

作者：徐業君

 

不知為啥，每逢清明時節，總是要無緣無故的下幾場雨，鬧得路上行人總是路難行。我心中的悲傷也多了幾分，很難形容。我手中的筆，也不知為啥，寫給母親的那份悲情，恰似這清明雨。

記得我從經委下崗南行后，就一直沒有回家，因為孩子們都大了，他們要結婚生子，這是我這個做爸的義務，我也無暇顧及咱爸咱媽。有一天，兒子突然要結婚，買婚房，這下可就為難了我。大家知道一個剛參加工作的大學生，結婚又買婚房，這需要是一筆不少的金額數字。我在城里打工，雖說是一名門部主管，但在九十年代剛踏入深圳的我，收入也是很低的。我在為兒子結婚這件事正感到焦頭發爛額之時，我老伴提醒我一句，要不回家去找父母借一借吧。我一想有道理，因為我們在深圳也是快十年了，爸媽在家種地應該有點積蓄。我腦子一發熱，馬不停步地回到了我的故鄉仙桃的農村老家。

我記得那時家鄉正是稻苗返青之際，水田里水稻秧已經大部分封行，只是還有少數田塊還沒真正返青，并且存在極缺營養的狀態。不管怎么樣，我回家啦，看到的是那熟悉的莊稼，嗅到那久違的泥土的飄香。我心情格外高興，一掃為兒子結婚缺錢的憂郁。回到家父親頭發花白，一個人獨坐飯桌上，習慣性地用幾顆油鹽豌豆喝著酒，他有些老眼昏花，看得出他老了，他是借著酒在澆愁。從父子倆的談話中，父親手中真缺錢給水稻下肥，或許我看到的那片黃秧地就是咱家的田。我知道父親一貫對我嚴厲，不敢在父親面前提我兒子的結婚缺錢的事，只能在父親面前唯唯諾諾的應酬著。但是兒子要結婚總得把這件喜事告訴父親和母親。我帶著幾份幸喜，幾多愁腸，一臉苦澀的味道，向父親說明了來由。沒想到父親突然臉色大變，吼著說:"你在外面混了這么多年，你管過老子嗎？你不知道種田不賺錢……″我正感到無地自容時，我聽到母親從外面回家時，叫我的名字。我像兒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趕緊跑出去迎接母親，只見年邁的母親，瞎著一雙眼，扶墻摸索而行。我心中頓感詫異，我南行前，母親的眼睛不是好好的嗎？！父親見狀惱怒地說：“都是沒錢……"我一股愧疚感立即涌上心頭，我一邊牽著母親的手，一邊讓母親看著我。母親忙從我手中掙脫一只手，流著淚摸我臉頰，口中不住地說："兒呀，你在外面還好嗎？老娘想你呀！″聽著母親那關切而又帶有幾分責怪的語氣。我眼淚不由自主奪眶而出，那淚水猶如清明時節雨，不停地下。我雙膝跪下，像兒時那樣哭喊著："娘，是兒不孝，你打我吧！"

我在家看到家中的情形，我借錢的心很失望，為了讓二老放心，我扯了一個善意的謊言，謊稱自己兒子結婚，自已有錢，是回家給二老報個喜的。

因為我要想法為兒子結婚籌錢，在老家借錢是沒有任何希望的，我只有第二天登程回深圳。臨別時，我給了父親兩千元，求他寬恕兒子沒孝心，一直在外奔波……不知為啥，看到二老的情形，我總是酸溜溜的，淚水總是不爭氣。母親聽我一直哽咽，緩緩地從口袋掏出一包兩百元的零花錢，聲音顫抖地說："兒子，你給孫子，孫媳捎上一句話，奶奶盼著抱重孫！″

一年過后，我在深圳接到母親病重，我剛進家門，哭著喊了聲娘，母親就長逝了。

一晃母親去逝幾十年，后來的日子，每到清明節，我都流著淚去吊祭我母親，或許是我的思念母親之淚感天動地，也在這清明時下幾場雨，但愿這清明雨也隨著我的筆墨，寫出更多思親淚。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