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小記
作者:徐業君
塘廈天河公園的荷塘,在五月的末尾,已顯出幾分夏日的模樣。我踱入園中,遠遠地便望見那一片綠,浮在水面上,倒像是誰打翻了翡翠盤子,零亂地撒了一地。
荷葉初展,尚未及"接天蓮葉無窮碧"的氣勢,卻也自有其可愛處。大的如傘蓋,小的才拳頭大小,一律向上支棱著,顯出幾分倔強。葉面上偶有露珠滾動,陽光一照,便閃出些微光來,倏忽又不見了。葉底的水面,倒映著天光云影,間或有小魚穿梭其間,攪碎了這一池寧靜。
荷花開了三兩朵,多是粉白色,花瓣尖上染著一點胭脂紅,像是少女的指尖。也有幾朵尚是花苞,裹得緊緊的,只露出一點顏色來,倒比盛開的更惹人憐愛。花莖從水中直直地挺出來,不蔓不枝,頗有幾分傲骨。
荷塘邊上,三三兩兩的游人走過。有老者支著畫架寫生,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有婦人推著嬰兒車,孩子伸手去夠那荷葉,卻總差了一寸;更有年輕男女并肩而立,對著荷花指指點點,不知說些什么,只聽得笑聲濺入水中。
我坐在石凳上,看一只蜻蜓點水,激起一圈微瀾。水波蕩開去,荷葉便輕輕搖晃,仿佛在點頭。風來時,荷香便浮動起來,不濃不淡,恰到好處地鉆進鼻孔里。
這荷塘雖不及西湖的浩渺,也不及頤和園的精致,卻自有一番市井趣味。它不拒絕任何人的目光,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販夫走卒,都可在此尋得片刻安寧。荷花只管開它的花,荷葉只管展它的葉,魚蝦只管游它的水,全不理會岸上人的喧囂。
天色漸晚,游人散去。荷塘又歸于寂靜,只有蛙聲偶爾響起,應和著遠處傳來的車馬聲。我起身離去,回頭望時,只見一池荷葉在暮色中輕輕搖曳,像是在揮手作別。
這荷塘,明日依舊會開它的花,展它的葉,不管有沒有人來看。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