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為尊，我有中國

 

作者：何鈴領

 

因為愛情，轉業后我留在了寶雞，在這里生活工作已有二十多年了。與這座城市朝夕相處，相約春天的百花盛開，享受夏日涼爽的風，相思秋夜明月幾時有和領略雪花飄飄的冬景；眺望著綠油油的麥浪，蜿蜒在崎嶇的周原路上，漫步在潺潺多情的渭水河岸，穿越在茂密的秦嶺森林中……就這樣陪伴著她的慢節奏光陰，講述著發生在這片熱土上普通而又不平凡的故事，漸漸地我就愛上了寶雞。愛上了一座城市，不僅僅是因為愛上了一個人，也由于寶雞有著無限的風光、豐富的風土人情和厚重的歷史文化底蘊，特別是“何以為尊，我有中國”的無限魅力深深地吸引著我和滋養著我。

詩韻寶雞。我常常漫步在渭水河岸，河水緩緩流淌，一些野鴨在戲水;河岸楊柳輕拂人的臉龐，三三兩兩的男女偎依細語；渭河南岸的背景是高樓林立和清晰可見的秦嶺山脈……這是一幅美麗而又有風情的山水圖畫呈現在面前，讓我情不自禁吟起《關雎》來：“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是《詩經》第一篇，把它冠于三百篇之首，足以說明它是一篇精品力作以及它的地位與作用，詩歌所表達的情景很唯美，但同時也給人一些淡淡凄美的感覺。在此朗誦一番頗為應景，頓時讓人心曠神怡,一股浪漫感涌上心頭。倘若此時此地真的邂逅上一位窈窕淑女，那一定是天賜良緣。《詩經》全面反映了西周、春秋歷史，全方位多角度地記錄了從西周到春秋的現實狀況與歷史發展，而寶雞恰恰是周秦文明發祥地，因此可以肯定地說《詩經》出自寶雞。據考證，《詩經》中有四十多篇詩歌就是寫寶雞的，難怪無論走到寶雞的任何地方，都被詩意盎然的氣息所包圍，怎么叫人不喜歡它的風雅頌和賦比興呢？

《詩經》是中國古代最早的一部詩歌總集，內容豐富多采，反映了勞動與愛情、風俗與婚姻、戰爭與徭役等社會的各個方面。它關注現實、抒發現實生活觸發的真情實感，這種創作態度是中國現實主義詩歌的源頭，是中國現實主義文學的第一座里程碑，在詩歌中可以感悟到下層階級的覺醒，使其具有強烈而又深厚的藝術魅力。在文字記錄中，《詩經》是歷史上首次大膽地以詩歌的形式提出了社會正義的思想，反映了廣大勞苦大眾的意志和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望著那楊柳隨風擺動著，野鴨盡情戲水的情景，尤其是那一條清波漣漪的渭水依依不舍地從寶雞穿城而過的纏綿，我深深地感嘆道，那擺動著追逐著流動著的既是濃郁的詩意，也是一片真情。《詩經》中還有一首詩《蒹葭》足以見證就發生在我面前這條河流之中的愛情故事：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眼前楊柳下有情人相擁而吻的情景與這首詩歌所表達的情感一脈相承，因此我斷定渭水也是一條情河,并由此可以看出寶雞人從來都是與渭河共情的。非常感謝《詩經》記錄了這么一段美妙的愛情故事，即便流傳了兩千多年，仍然保持著青春活力，時至今日人們依然津津樂道，同時也詮釋了愛情是人類歷史長河中古老而又永遠年青的主題。

我曾經多次進入秦嶺深處,也多次穿越過它。即便如此，也沒讓我感覺到能夠了解它懂得它有多少，總是感嘆對它的深不可測知之甚少。但每次深入其中,我都震撼于它的高山流水，森林茂密無邊，山脈胸禁的寬闊……我驚訝《蘭亭集序》里的一段描述與此情此景高度契合：群賢畢至，少長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引以為流觴曲水，列坐其次。雖無絲竹管弦之盛，一觴一詠，亦足以暢敘幽情。簡直是神奇至極，由此，我感悟到秦嶺山脈不僅有風景有情懷還有詩韻……

我采訪過秦嶺中的王家堎、游覽過黃柏塬、攀登過太白山；穿越它到西鄉問茶，穿越它去南方訪友，穿越它回老家探親……我每一次親密于秦嶺都被它濃烈的詩韻所折服，一度在它的山水和森林中飄逸出來的詩情里如醉如癡，夜深人靜了還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后來才意識到，是該有寫一點東西的必要了，于是愛它愛得撕心裂肺的一首詞《秦嶺》便醞釀了出來：

 

秦嶺

 

天下之大阻泱泱中華脊梁，

行走山澗追憶周秦漢唐， 

博大的龍脈孕育華夏文明，

風花雪月激蕩著你的堅強。 

 

尋幽出潼川迎接一輪朝陽， 

眺望東方擁抱歲月輝煌， 

千年的大愛澤被神州大地，

情在山水看不盡你的風光。

 

左手牽著北方，

右手挽著南方，

倒給北方一碗酒是黃河，

斟給南方一杯茶是長江。

巍巍秦嶺飽含著婉約與豪放，

天籟之音在綠水青山間回蕩回蕩。

 

完成《秦嶺》一詞的創作，自我感覺甚是良好，于是在后來日子里的夜晚安然睡去。又后來在《詞刊》發表并被多家網絡媒體轉載。有朋友看到了說我膽子不小,怎么敢直接以“秦嶺”命名寫東西?說即便是大名鼎鼎的作家賈平凹寫了大半輩子關于秦嶺的故事，也沒有直接以“秦嶺”為標題寫文章！我怯懦懦地回應道，也許是一種感情沖動罷，或許就是對它最熱愛的直接表達可能更為確切些。因為秦嶺是一幅畫，人在畫前走心在畫中游；因為秦嶺是一首詩，有詩韻的山水才是美麗的風景；因為秦嶺還是一座寶藏，它身懷大愛才有溫度有深度和有氣度，才能讓人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史書寶雞。寶雞是一部史書，要追溯到周秦朝代，也許更遠些。而寶雞的中國青銅器博物院，就是以展示青銅器實物的形式濃縮了這兩個朝代的歷史文化。走進中國青銅器博物院，就是在擁抱周秦王朝。

我已記不清走進博物院多少次了，擁抱周秦王朝多少回了。因為很多外地友人來寶雞做客，我都會陪著來這里參觀見學。特別是習主席來寶考察了青銅器博物院之后，循著人民領袖的足跡去探訪青銅器博物院幾乎就成了我在寶雞招待遠道而來客人的固定節目，但每次來都會有新的思考新的感悟新的收獲。

青銅器博物院陳列以“青銅鑄文明”為主旨內容，分“青銅器之鄉”、“周禮之邦”、“秦肇之路”、“智慧之光”四個展廳，薈萃了寶雞地區出土的以何尊、速盤、秦公镈等為主要代表的百余件國寶重器和其它數以萬計珍貴的周秦時期的青銅器。數量之多、種類之全、規模之大、鑄術之高、形體之美、銘文內容之重要、成套性之完整、歷史文物研究價值不可估量等諸多顯著特點，在全世界都是獨樹一幟的，因此寶雞被稱之為青銅器之鄉是當之無愧的。博物院的青銅器全面展現了周秦時期寶雞歷史發展脈絡，突出寶雞在中華文明發展進程中的巨大貢獻，充分顯現了中華文明的連續性、創新性、統一性、包容性及和平性。琳瑯滿目的青銅器讓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一件件青銅器描繪的都是一幅幅精彩絕倫的圖畫，講述的都是一樁樁動人心扉的故事，綻放的都是一幕幕刻有年輪烙印的風景，承載的都是一條條文明小溪匯聚到人類歷史長河中的奔騰。每一輪的日出日落月缺月圓，都閃爍著青銅的情緣和璀璨，它們共同奠定了那一段不可磨滅的歷史文化根基。

一副早已黯然失色的鎧甲和一支銹跡斑斑的戈,讓我們仿佛看到了它們歷經過的刀光劍影和鐵馬冰河，也懂得了冷兵器時代戰爭的殘酷與和平的不易；那一盞豐爵，讓我們見識了陳年千載風采依然的酒具，器皿里仿佛還沉淀著當年的佳釀香,也讓人們感覺到周人們舉起酒樽時的豪情與壯志;那一具香爐，好像香火青煙還在隨著輕風繚繞，那是在祈禱風調雨順和天下太平，它也訴說著帝王們正是利用祭祀活動，宣揚順應天意、天人合一的思想來強化自己的統治，并渴望在此向天再借五百年；那一座鼎，表達了當時的農耕文明和周禮秦制水平已經很高了，充分體現了權力與尊貴，仿佛呈現了一場場盛宴，讓我們幾乎還看到了香氣撲鼻的美味佳肴，但它現在靜悄悄地獨處在那里，讓人們明白了天下沒有不散筵席的道理，甚至這一散就宣告了一個朝代的終結；那一面青銅鏡,依然閃爍著光芒，讓人完全可以想象到曾經照鏡子的女子是怎樣的一位豐韻而又曼妙的大家閨秀，還是怎樣的一位柔情似水的小家碧玉，那照出來的不僅僅是美麗動人的容顏，還有鮮為人知的萬種風情；那一列編鐘,古老而精美，閃耀著先人們的音樂智慧之光，一聲聲千古絕響傳頌著中國風，與萬物同舞和天地共鳴，也告示著世人那個年代曾經的歌舞升平和太平盛世;那一鼎何尊，鐫刻居中而治——“宅茲中國”的華美魂麗的青銅器，讓我們每個中國人自豪地認識了我們自己是誰，懂得了我們來自哪里又將到哪里去，我們中國人自古以來都遵循的是不偏不倚，不畏懼也不侵犯的處世之道和立身之本，彰顯著中華文明的博大精深和不惹事也不怕事的中國人勇敢走向未來的光榮與夢想……

何尊，尊銘禮法，以鑄乾坤，文脈千年仍風流。習近平主席在2025年新年賀詞中語重心長地講述“從五千多年中華文明的傳承中一路走來，‘中國’二字鐫刻在‘何尊’底部，更銘刻在每個華夏兒女心中。”這鼎鎮院之寶的青銅器渾厚凝重、氣勢磅礴，駐足在它的面前讓人肅然起敬。我被它獨特的造型和高超的冶煉技術所傾倒，更為它深厚的銘文內容和寓意而感到熱血沸騰！于是即興賦詞一首：

 

看中國來寶雞

 

每一方沃土滿懷悠久文化，

周風秦韻名揚海角天涯。

每一處山水舞動美麗風景，

太白山的胸襟和柔情擁抱春秋冬夏。

 

每一個微笑蕩漾愛的浪花，

陳倉古城飄逸日月光華。

每一段歷史鑄就一座豐碑，

新時代的寶雞和祖國一起雄姿英發。

 

何以為尊我有中國媽媽，

昨日的輝煌是從這里走向一個國家。

看中國來寶雞，

七千年的故事講不完母親的心里話。

看中國來寶雞，

今天的詩情遠方在這里金閣流霞。

 

友人胡寶林是本地知名作家，就職于《寶雞日報》社，他鐘情于寶雞的青銅文化，揮筆寫下一篇散文《叩問青銅》來表達自己的熱愛。他深情地寫道：“這神秘的青銅，將帶著溫暖，帶著智慧，成為不朽的史書……”文章一面世便深受歡迎而廣為傳誦。有位哲學家曾經坦言：一個民族不論過去有多少博大精深的文化，關鍵是手里還剩下多少，當下接續了多少。這篇倍具力量的散文在這個問題上就顯得尤為重要，既是對青銅文明的景仰，也是對周秦歷史文化的探索與研究，更是表達了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發掘、傳承和發揚光大的光榮感、緊迫感和使命感。

“炎帝故里”是寶雞作為一部史書的又一重要標志，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影響深遠的歷史故事代代相傳。有“鐵馬秋風大散關”的豪邁詩句，有“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兵家典故，還有“昔有石雞啼鳴”讓陳倉更名為寶雞的神秘傳說等等。有近代史的“戰時景氣的寵兒”寶雞誕生了偉大的抗戰精神并從此開啟了自己的工業時代，有1949年7月寶雞獲得解放，還有寶雞奮進在新征程上……

關于史書寶雞的一些重要說法有“寶雞先民在北首嶺留下了仰韶文化遺跡”，有“炎黃子孫祭祀先祖最早在寶雞舉行”，有“寶雞是中國很長一段歷史的代表和縮影,更是中華文明的根與本”，還有“七千年的歷史長河和多元文化的交匯,使得寶雞升華出一種貫穿時空、涵蓋人文的思想內涵和精神特質,正是中華民族精神和民族品格的最直接的源頭活水”……

美麗寶雞。寶雞位于八百里秦川西部，南經散關通巴蜀，西越隴坂接甘青。她的南面是綿延起伏的秦嶺山脈，北邊是寬闊的臺塬，中間是一條河穿城而過，獨特的地理位置和環境注定了她會成為一個美麗的地方。

寶雞的山青水秀托起了自身美麗的基本盤，這是她生來固有的顏值。而她悠久的歷史和燦爛的文化，讓她又富有內涵。這樣一座有顏值又有內涵的城市就愈顯得有氣質。在中華民族幾千年的歷史進程中，寶雞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因此她也是有擔當精神的。寶雞以自身特有的顏值內涵氣質和擔當等優勢塑造并滋養了這一方土地，讓她的美麗得以在這個地方盡情綻放。如關學之地橫渠、姜太公釣魚之河磻溪、鳳翔東湖、金臺區長樂塬、隴縣關山牧場，又如石鼓山、天臺山、金臺觀、五丈原、嘉陵江源等許多如數家珍的好去處都是暢游美麗寶雞的打卡地。               

寶雞，如同西府海棠一樣美麗盛開，花姿明媚動人，楚楚有致。因此又免不了再為她激情賦詞一首：

 

寶雞

 

詩三百吟唱了你昨日的柔情，

渭河之水纏綿著周風秦韻，

法門佛光太極之源精彩綻放,

東湖楊柳是你心中的綠蔭。

 

太白山撩開了你博大的胸襟，

何尊石鼓追尋著歲月身影，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兵家傳奇，

關山明月是你迷人的眼睛。

 

寶雞寶雞，

常羊山深埋著炎黃子孫的根，

嘉陵江源流淌著中華魂。

寶雞寶雞，

雍山推動了歷史的車輪，

今天的你陶醉了一個春。

 

這首《寶雞》應是對寶雞前世今生酣暢淋漓的描述和贊美，也是對她未來的殷切期許和深情的祝福。

寶雞，人杰地靈。寶雞，山河如此多嬌。中國在寶雞，愛就在寶雞，自信也在寶雞。

 

2025.5.11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