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山下的沉思

 

作者：何詩曼

 

我今年小學畢業，署假期間沒有任何作業，爸爸便決定帶我和媽媽去大西北旅游。爸爸說大西北地區有國內風景天花板之稱，“中國十分美，七分在西北”，以大漠孤煙、戈壁石窟、雅丹丹霞、鹽湖湖泊、草原花海為主，只要去一趟西北，一定會被那些無法形容的美景所震撼。

由于橫跨三省數十個市縣，自由游和自駕游都不合適，爸爸便在網上報了一個正規的旅游團，交通食宿各處景點由旅行社統一安排，跟團行動落得一身輕松。三省數十個大小景點八日游，人均花費還不到2000元，從接站、酒店住宿、往返交通、景點門票、吃飯，都是旅行社統一安排，還24小時接送機場和火車站。住宿位置也好，去哪里逛都很方便。

出發前的頭一天，奶奶給我們設宴餞行，爺爺則給我詳細介紹了所要參觀游覽的三省數十個市縣博大精深、源遠流長的歷史文化和厚重的紅色文化，以及令人心馳神往的自然風光和濃郁的鄉土民情，還有那獨特的大西北美食文化，等等。爺爺還特別提示我，此行觀光旅游，除了欣賞大西北著名風景外，還應沿著當年紅西路軍浴血大西北的路線，尋找巴山女紅軍魂斷祁連山的足跡和身影。他還從網上找到八十年代拍攝的那部反映巴山女紅軍悲壯結局的老電影《祁連山的回聲》，和前幾年拍攝的那部謳歌紅軍歷史上一段最為悲壯的歷程，即紅西路軍浴血祁連，血沃河西走廊的電影《驚沙》。我是流著眼淚看完的這兩部電影，這些不畏犧牲、有著崇高信仰、堅定意志的英雄將士們，激勵著一代又一代人，他們這種大無畏的革命精神將永遠珍藏在人們的記憶中。

第二天一早我們便從北京西站坐動車前往蘭州，爸爸原本是安排我們乘坐飛機的，是我提出要坐動車沿途好觀賞祖國的大好河山，特別是大西北的獨特風景。一出蘭州站臺便有人舉著牌子接站，接上頭后便上了他開的一輛不錯的小轎車，半小時后便到了市區的一家豪華酒店，司機介紹說這是一家四星級大酒店，環境十分幽靜。進了酒店大廳總臺處，一眼看見總臺旁邊擺放著一張辦公桌，桌上擺放著一塊游客接待處的小牌子，辦公桌旁坐著一位美女，爸爸一眼便認出她正是網上聯系的那位向導阿秀，便上前給她打招呼自報家門。

阿秀小姐像老熟人那樣笑容滿面地讓我們出示身份證填好登記表，簽訂正式合同，辦齊各種旅行手續，然后再給我們介紹了一遍行程八天七夜四十多人的旅游團。阿秀小姐聲明七夜均住四星級賓館，坐豪華旅游大巴車，正規專業導游，早餐就在賓館吃，午餐和晚餐在途中飯館吃，保證讓游客們吃好吃飽玩好，保證是個純玩團，途中保證不強制游客購物，阿秀小姐聲音溫柔得令人陶醉。

阿秀還提示我們當天下午和晚上自由行可去游玩的幾個景點，第二天早上五點到酒店大門口上車前往祁連山大草原，在途中吃早餐，還讓我們記下了車牌號和導游小姐的手機號。

當我們拿著房卡走進酒店房間一看，果然像阿秀小姐在網上介紹的那樣超級豪華，媽媽感嘆地說：“這趟跟團旅游千值萬值了，就沖這七夜豪華住宿也夠本了?！?/p>

我們在房間稍作休息，便下樓打車前往阿秀推薦的步行街游玩，那里是蘭州最繁華的商業街之一，擁有眾多特色小吃和購物店鋪，可以品嘗地道的西北小吃。晚飯后我們又觀賞了蘭州夜景，回到房間洗漱完畢，滿懷興奮的心情一覺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早晨5點我們背上行李準時來到酒店大門外，按阿秀提供的車號找到旅游大巴車，同團的四十多個男女游客早已聚集在那里，只見一個身材嬌美的女士站在旅游車旁大聲招呼道：“各位游客注意了，我是本團導游李小梅，大家就叫我梅子好了。我將為你們竭誠服務八天七夜，保證所有景點不缺斤短兩，保證不途中強制游客購物，旅游車上裝有監控設備，會全程拍下旅游途中在車上發生的一切，我和司機若有違規，在車上的一言一行將是大家投訴的證據。若有不可抗力因素造成的不到之處，還請各位多多包涵?！?/p>

四十多個游客都自發地鼓起掌來，并發出一片喝彩叫好聲。

梅子在掌聲中繼續說：“現在點個名，千萬不要漏下一個?！?/p>

梅子開始按她手中拿著的那張紙點名，然后便吩咐大家上車，把隨身攜帶的大包小裹放在行李架上。

待游客全部上車后，旅游大巴車便徐徐離開了酒店直奔祁連山大草原。

待旅游大巴車上路之后，梅子熱情地對大家說：“請大家拿出手機來加上我的微信，我的手機號也就是微信號，途中有事好聯系?！?/p>

眾人紛紛掏出手機加了她的微信，經她逐一核實無誤后，又接著說：“為了好管理，做到途中不漏掉一人，現在把全車游客編成八個組，并任命一個對我負責的小組長。是一家人的編一個組，散客合編一個組，現在我宣布名單……”

我們一家編成八號組，任命我爸爸擔任組長。

此時旅游車已開出市中心，速度也就飛快起來。

梅子開始一刻不停地向我們介紹祁連山大草原，我們第一天行程便是那里。蘭州到祁連山大草原全程417公里，開車需要6小時22分（含中途吃飯休息時間）。從她口中悉知祁連山位于青海省東北部與甘肅省西部邊境，東西長800公里，南北寬200-400公里，海拔4000-6000米，其中最高峰為疏勒南山的團結峰，海拔5808米，祁連山自古就有“萬寶山”之稱，蘊藏著種類繁多、品質優良的礦藏，有石棉礦，黃鐵礦、鉻鐵礦及銅、鉛、鋅等多種礦產，被地質學家李四光譽為“中國的烏拉爾”“天然聚寶盆”。有“生命線”和“母親山”之稱，是我國西部重要生態安全屏障、黃河流域重要水源產流地和生物多樣性保護優先區域，素有中國“濕島”的美譽。

祁連山風光旅游景區是位于青海省海北藏族自治州祁連縣的國家AAAA級景區，因祁連山草原的“交融之美”被評為中國最美的六大草原之一，牛心山被評為“中國百大避暑名山”。祁連鹿場入圍首批國家中醫藥健康旅游示范基地創建單位名單，卓爾山油菜花景觀被農業部授予“中國美麗田園”稱號，卓爾山?阿咪東索景區被命名為國家生態旅游示范區，“祁連風光旅游景區”被評為國家4A級旅游景區。祁連山地區美食有祁連烤肉、手抓羊肉、羊雜湯、土火鍋、烤全羊、尕面片、炒黃菇、牦牛壯骨湯、牛肉干、焜鍋饃、糌粑、馓子、狗澆尿、釀皮、酥油茶、祁連酸奶。

我坐在車上耳朵在聽導游介紹祁連山，心里卻想著巴山女紅軍魂斷祁連山的前因后果……

1932年10月，中國工農紅軍第四方面軍未能打破國民黨數十萬大軍的第三次圍剿，被迫撤出鄂豫皖，向西實行戰略轉移。同年12月18日紅四方面軍四個師14000余人經陜南漢中進入川北通江縣，一舉殲滅前來圍剿的國民黨反動派5萬大軍，也就是紅四方面軍入川的第一戰，也是紅四方面軍能否在川北站住角的關鍵一戰，即后來寫進軍史的著名戰役——空山壩戰役，紅四方面軍隨即在通江縣建立了中共川陜省委和川陜省蘇維埃政府。

英勇的紅四方面軍在徐向前總指揮率領下，揮戈躍馬痛擊白匪，把川陜革命根據地很快擴大到縱四百余里，橫五百余里，東起城口，西抵嘉陵江，南起營山，北至鎮巴寧強，總面積達四萬二千余平方公里，人口約七百余萬，成了全國第二大蘇區。

紅四方面軍部隊也由剛入川時的四個師一萬四千人擴充為五個軍，一個婦女獨立團，總兵力達到八萬人之眾。先后粉碎了國民黨數百萬大軍的五次圍剿，共殲敵一百多萬。兵強馬壯的紅四方面軍打得川軍聞風喪膽、草木皆兵，重創了國民黨反動政府。

我爺爺的家鄉座落在紅四方面軍川陜革命根據地中心所在地南江縣長池壩（今日長赤鎮），當年紅30軍就駐扎在爺爺的家鄉，把長池鄉改設為縣，建立了長赤縣蘇維埃政權，把“池”字改為“赤”字，也就是要赤化長池壩的意思。紅軍醫院就設在爺爺家大院里，祖爺爺給紅軍抬擔架，祖奶奶參加救護紅軍傷病員，當時有支婦女武裝叫中國工農紅軍第四方面軍婦女獨立團，團長是原紅四方面軍總政治部主任，大名鼎鼎的高級紅軍女將領張琴秋。婦女獨立團極盛時期多達3000多人，當地人民稱她們為巴山女紅軍。這支婦女武裝能文能武，能征慣戰，拿起槍桿能打仗，拿起筆桿子會宣傳，配合紅30軍主力作戰，保衛長赤縣蘇維埃政權和紅軍醫院功不可沒。紅軍女戰土絕大部分都來之通（江）南（江）巴（中）窮苦百姓家中，不少還是苦大仇深的童養媳，即十七八歲的大姑娘嫁給五六歲的小丈夫，下地種田，上山打柴，伺候小丈夫，孝敬公公婆，經常挨打挨罵，還不給飯吃，也就是有錢人家買來的一只干活的牲口。紅軍來了她們拋開小丈夫參加了紅軍，在張琴秋的領導下，很快便成長為一位堅強勇改的紅軍女戰士。我從小便聽爺爺講紅軍故事，講得最多的便是巴山女紅軍。在紅軍入川暨創建川陜革命根據地八十周年之際，爺爺和我爸爸回老家拍攝了電影《巴山女紅軍》，由爺爺擔任總導演，我爸爸擔任導演，該片被四川省委宣傳部列為四川省廉政文化建設最佳影片在全省展播展映，并榮獲四川省第八屆巴蜀文藝獎。由爺爺創作的長篇小說《巴山女紅軍》由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后反響很大，榮獲第三屆河北文藝彩鳳杯長篇小說一等獎，圖書被河北省圖書館永久性收藏。

電影暨同名小說《巴山女紅軍》只講述了這支婦女武裝在川陜革命根據地3年期間的故事，一九三五年二月紅四方面軍奉令撤離川陜革命根據地，十萬之眾的紅四方面軍強渡嘉陵江北上，有力配合了中央紅軍巧渡金沙江，與紅四方面軍在四川懋功會師，婦女獨立團配合紅30軍強渡嘉陵江發揮了巨大作用。這支婦女武裝過江之后發生了什么故事，小說和電影均沒有再作交待，但爺爺卻無數次給我講述這支婦女武裝在兩個方面軍匯合產生分歧隨紅四方面軍南下受阻，經歷了三過雪山兩過草地，付出巨大的犧牲。兩個方面軍再度匯合后，中央軍委指令紅四方面軍西渡黃河經河西走廊打通國際路線，前往蘇聯搬運武器。紅四方面軍總部率三十軍、九軍、五軍、騎兵師、婦女先鋒團、教導團等部共21800余人西渡黃河，組成紅西路軍，徐向前為總指揮，陳昌浩為政治委員。地廣人稀的河西走廊天寒地凍，物資匱乏、缺糧缺水等問題對西路軍造成嚴重困擾。將士們西渡黃河時，只準備了幾天的口糧，衣服也十分單?。晃淦餮b備十分落后，每3人才有一支勉強能夠使用的步槍，每支槍只有極少的子彈。面對長期盤踞甘青、裝備占優、強悍殘忍的國民黨馬步芳、馬步青部，西路軍處境十分兇險。為了實現救國救民的革命理想，西路軍將士以大無畏的英雄主義氣概和不怕犧牲的頑強精神，在極端困難的環境下，與占據絕對優勢的敵人進行了殊死搏斗，先后在景泰、古浪、武威、永昌、山丹等地歷經大小戰斗（役）70余次，雖然殲敵2.5萬多人。但紅西路軍戰士與強悍兇殘的馬家軍在河西走廊的張掖、高臺、倪家營子浴血奮戰，血染戈壁灘和祁連山，除紅30軍政委李先念帶領四百多紅軍戰士經祁連山進入新疆，碾轉回到延安外，兩萬余人的紅軍西路軍全軍覆沒，由巴山女紅軍組成的婦女先鋒團也魂斷祁連山。

這便是巴山女紅軍的前因后果。

旅游大巴車在高速公路上行駛了近5個小時，于上午11點左右到達祁連山大草原，下車之后，展目一望眼前的美景，果然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只見沙丘環抱， 綠草茵茵，林木繁茂，空氣清新、牛羊成群、 候鳥翩翩、民族風情濃郁、如詩如畫， 盡情釋放自我的絕佳旅游圣地！

四十多位游客同時吟唱那兩句千古絕唱的古詩：“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边@兩句詩是南北朝時期流傳于北朝的樂府民歌《敕勒歌》，此時此地用在祁連山大草原洽到好處！

旅行團一行在祁連山觀美景吃美食，四十多個游客團結得像一家人，把老者叫叔叔阿姨，把大的叫哥哥姐姐，把小的叫弟弟妹妹，相互拍照錄視頻，彼此加微信留電話，不是親人勝似親人，不是朋友勝似朋友，一片和諧美好的熱烈氣氛。

我的心思則更多放在巴山女紅軍身上，許多時候呆呆地望著她們當年浴血奮戰的戰場沉思，眼前仿佛出現了這些英姿颯爽的巴山女紅軍在頑敵的槍林彈雨中和馬蹄下面吶喊撕殺的慘烈場面，她們喊殺聲震天動地，子彈打光了便與敵人撕打在一起，用石頭砸，用拳頭打，用牙齒咬，直到全部壯烈犧牲……我的眼淚情不自?地流了出來。

每當我在不同的場景出現這種狀態時，爸爸都給我搶錄了視頻和拍了照片，他說回到北京要剪輯制作一部紅色微電影。

離開祁連山大草原，我們隨團又先后參觀游玩了青海湖，茶卡鹽湖、敦煌石窟、?莫高窟、?麥積山、?炳靈寺石窟、?拉卜楞寺、?張掖七彩丹霞、?鳴沙山月牙泉、?黃河石林、?金塔胡楊林、?嘉峪關長城、?天水古城、?青城古鎮、?永泰古城、?玉門關遺址?（敦煌）等地，參觀的這些景點我就不再一一細作介紹。

其間還參觀了紅西路軍與馬步芳、馬步青進行了浴血奮戰的古浪、永涼、高臺、倪家營子、張掖等地的戰場遺址與紀念館，千里河西，屹立著西路軍烈士們的座座豐碑；戈壁雪山，留下了西路軍英雄們的鏗鏘足跡。紀念館一件件實物、一張張圖片，再現了當年紅西路軍孤軍遠征、浴血河西、血戰祁連的悲壯歷史。祁連山將再現紅西路軍那段鮮為人知的歷史，祁連山將再次向人們展現一幅中國革命斗爭的歷史畫卷！祁連山將再次向人們展現有你心中共產黨人的高大形象！祁連山將再次使人們共同受到一次形象的共產主義思想教育！祁連山將再次引起人們的思索，思索過去、思索今天、思索將來、思索我們走過漫長的路，思索我們這幾代人……

八天之后，我們從蘭州飛回了北京。

 

作者簡介：何詩曼（女），北京市通州區貢院小學六年級學生。河北省文學藝術研究會會員、河北省三河市作家協會會員。已發表《在那非常時期的日子里》、《發生在昨天的故事》、《晨曲》、《夢回大觀園》、《圓夢泰山》、《啊、美麗的山城！》、《通惠河畔詠嘆調》、《通惠河畔夕陽紅》、《通惠河畔月光曲》、《通瑁河畔星光曲》等十多篇散文作品，其中參賽散文《遙遠的紅色往事》榮獲廣東第五屆紅色日記征文大獎賽一等獎，參賽散文《話說我的奶奶》榮獲首屆新秀杯全國青少年文藝創作大賽優秀作品獎，參賽散文《美麗的西海子》榮獲北京市通州區中倉街道2023年第七屆“中倉杯”文學比賽三等獎，參賽散文《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榮獲河北省作家協會與河北日報社聯合舉辦的第十四屆“我的讀書故事”征文大獎賽優秀作品獎。其中散文《晨曲》、《曹雪芹塑象下的沉思》、《圓夢泰山》、《夢回大觀園》、《穿越運河看紅樓》均已拍成了微電影，其中《夢回大觀園》入圍十四屆北京國際微電影節。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