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應有的素養
郭松
忝居作家行列已二十余年,從最初的神秘到如今的平常,還不全拎得清什么叫作家。
竊以為,作家是用筆說話的人,是用作品說話的人;作家不是政客,更不是門客、掮客。
作家用筆、用作品說話,這就像賣豆腐的用豆腐說話,賣包子的用包子說話一樣,而不是用身份、地位、官銜、財富之類。
好的文學作品,凝聚著作家的所見所思、所倡導所鞭撻;好的文學作品,不是隨隨便便得來的,而是殫精竭慮得來的。古代有“七步成詩”“口占一絕”,那是大才子、大詩人的厚積薄發。
法國球星齊達內,被譽為中場大師,他不善言辭,沉默寡言,有記者問他為何球踢得這么好,他說:“用腳說話。”用腳說話與用嘴說話,有天壤之別。套用齊達內的話,作家得用筆說話,用作品寫說話。
面對紛繁的塵世,作家應是俗人;面對文學的書寫,作家應是文化人;作家既應能入俗,也應能脫俗。寫作是活靈活現、繪聲繪色的,沒有俗就寫不出來,寫出來也不像;只有置身俗世,才能從入俗到脫俗。
入俗是作家的不俗之處,也是作家走向脫俗的必要條件。就像俗人一樣地生活,又要比俗人多一份觀察力和表現力,他的心靈是飽滿和溫潤的,也是美好而慈悲的;他的作品是基于世俗的,又是異于世俗的。
作家身處俗世,應有一雙敏銳的眼睛,不能俗不可耐,良莠不分,人云亦云;面對紛繁世事和人間是非,應有自己的思考和判斷。作家應有同情心,在這顆同情心里,不只有對社會弱勢群體的深切關懷,還有對他人生活境遇和精神況貌的理解與包容,還有對一些社會現象和觀點的深度辨析。
作家應有天賦,此乃作家潛能。曹植天賦異稟,七歲能詩,賦詞妙絕,堪稱“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獨占八斗”。天賦不只是才華的卓越,更是對文字、對人生的敏感與洞察。如同草木對雨露的感應,作家需對世間萬物、百態人生的敏銳感知,方能捕捉生活中的點滴,化為筆下的好文。
作家應有學識,此乃作家底蘊。韓愈曰:“文以載道。”作家若無深厚學識,豈能承載天地之道、人間之理?司馬遷遍取諸本,按本紀、世家、列傳,編為《史記》,遂成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作家應該博覽群書,方能融會貫通,寫出有廣度、有深度的作品。
作家應有閱歷,此乃作家歷練。杜甫詩云:“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作家的閱歷,如同登山之路,步步緊逼,方能登高望遠,洞悉世間百態。曹雪芹歷經家族興衰,深諳人情冷暖,方有《紅樓夢》的傳世。
作家應有情感,此乃作家靈魂。白居易詩云:“感人心者,莫先乎情。”作家的情感,當如清泉之水,源自內心,清澈而真摯。魯迅筆下阿Q,雖為笑談,卻透露出對時代的深思;朱自清《背影》中,對父親的深情回憶,更是真情實感;情真意切,方能打動讀者,引起共鳴。
作家應有創新,此乃作家銳氣。古人云:“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時代在發展,文學亦需與時俱進。作家應勇于創新,方能寫出具有時代特色的作品。胡適與陳獨秀倡導的白話文,開一代新風,影響深遠。
作家應有品德,此乃作家之本。文如其人,作家的品德影響其作品的品質。孟子曰:“吾善養吾浩然之氣。”作家應有氣節、有操守,方能寫出有骨氣的文字。文天祥身陷囹圄,卻寫出“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絕唱
作家應有敏銳的觀察力,能從平凡的生活中捕捉到細微又深刻的瞬間,能洞察到人性的復雜與微妙。沈從文以其敏銳的觀察力描寫湘西的風土人情,他筆下的山水、人物、風俗,無一不是他用心觀察所得;他看到吊腳樓里的生活,聽到船夫的歌聲,感受到那片土地上人們的質樸與純真。張愛玲也是觀察力極強的作家,她以細膩的筆觸描寫舊上海的繁華與落寞,對人性的虛榮與貪婪進行深刻的剖析,她看到人們在物質欲望的驅使下表現出的丑態,看到愛情在現實面前的脆弱與無奈。
作家應有豐富的想象力,能在腦海中構想出一個個精彩紛呈的世界,能創造出一個個鮮活生動的人物形象,能編織出一個個跌宕起伏的故事。J.K.羅琳是想象力極為豐富的作家,她以其天馬行空的想象力創造一個神奇的魔法世界,塑造哈利·波特等一系列深受讀者喜愛的人物形象;她的作品讓讀者置身于一個充滿奇幻與冒險的世界。劉慈欣也是想象力極為豐富的作家,他以其宏大的敘事和深邃的思考創造一個浩瀚的宇宙世界,塑造一系列令人驚嘆的科幻形象。
作家應有深刻的思想,能通過作品表達自己對人生、對社會、對世界的獨特見解,能讓讀者在閱讀中得到啟發與思考。托爾斯泰是思想深刻的作家,他的作品充滿對人性的反思與批判,對社會現實的關注與憂慮;他的《戰爭與和平》《安娜·卡列尼娜》等作品,深刻地揭示人性的善惡美丑,對戰爭的殘酷、社會的不公進行有力的批判。卡夫卡也是思想深刻的作家,他的作品充滿對現代社會的恐懼與焦慮,對人性異化的擔憂與無奈;他的《城堡》《審判》等作品,揭示了現代社會人們的孤獨與迷茫,對權力的腐敗、制度的僵化進行有力的批判。
作家應有精湛的語言,能運用準確、生動、優美的語言描寫人物、講述故事、表達思想。馬爾克斯是一位語言精湛的作家,他的作品語言簡潔明快,富有詩意,他善于運用象征、隱喻等手法,使語言更加含蓄深沉,富有哲理。他的《百年孤獨》等作品,描寫拉丁美洲的歷史文化和社會現實,讓人在閱讀中感受到拉丁美洲人民的苦難與抗爭。
作家應有深沉的情感,能感受到人類的喜怒哀樂,能理解愛情的甜蜜與痛苦,能體會到生命的珍貴與脆弱。史鐵生以其對生命的深沉感悟,寫出許多感人至深的作品;他在輪椅上思考人生,用文字表達對命運的抗爭與對生活的熱愛。他的《我與地壇》讓人看到他內心的痛苦與堅強,感受到生命的意義與價值。張愛玲以其對愛情的獨特理解,寫出許多令人心碎的故事;她筆下的愛情,既有甜蜜的瞬間,也有痛苦的掙扎,讓人感受到愛情的復雜與無奈,對人性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作家應有深厚的文化底蘊,對歷史、文化有深入的了解,能從傳統文化中汲取養分,能將文化元素融入到作品中。陳忠實的《白鹿原》是一部充滿文化底蘊的作品,他以白鹿原為背景,展現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家族觀念、道德觀念等;讓人看到中國傳統文化的博大精深,對歷史有了更深刻的認識。阿來的《塵埃落定》也展現濃郁的藏族文化,他通過對土司制度的描寫,讓人了解到藏族的歷史與文化,感受到這片土地的神秘與魅力。
作家應有深厚的文學功底,一個優秀的作家,應對語言文字有深厚的駕馭能力,熟知語言的韻律、節奏,能運用各種修辭手法,將思想感情表達得淋漓盡致。錢鐘書先生的《圍城》,以其幽默詼諧的文筆和獨到的見解,讓人在會心一笑、啞然一笑的同時,也深切感受到人性的復雜與多變。
作者簡介:郭松,四川古藺人,川大本科生,貴大研究生,從軍23年,從檢16年,《散文選刊》簽約作家,在《散文選刊》《散文百家》《邊疆文學》《檢察日報》《云南日報》《春城晚報》等發文120余篇,獲中國散文年會“十佳散文獎”,4篇散文被選為初高中語文試題。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