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草原
作者:岳曉偉
在我翅膀落下的地方,有我深深的眷戀,我留戀著我曾走過的路,我經常站在通往拉薩的路上,目送朝拜者西去。那方熱土,溫暖著朝拜的軀體,我能感知大地的體溫,那是信念與執著。我該何去何從,唐古拉山帶走我的翅膀,我把自己落在綿綿不斷的相思雨中,又把自己落在雪花飛舞的山頂,兩重天啊!翅膀來往于冬夏之間,雪花雨絲,情絲萬縷,被萬刃山割斷,我的思緒就留在了那里。
翅膀在季節里穿梭,歲月流水般走過,晴天雨天交換出現,龍總是伴隨著閃電出現,一切平淡無奇。我深愛這方天空,因為里面有作不完的畫。從古作到今,從盤古開始,從女媧補天開始,天地越來越美好。我伸開雙臂擁抱春天的氣息,那撲面而來的是花的身姿,與芳香。那矯健如步伐的碧綠一路開拓,我驚訝,身前身后全綠遍了,我用筆描呀描,描出綠色的模樣,那模樣表現為草。讓思緒再開闊些,再奔放些,我渲染你一株綠,你卻給了我一望無垠的綠,回報了整個草原的綠,我感恩你給我的綠意盎然。
失落總是與快樂并存,除過綠意還有什么呢?還有自信,執著,堅守,一成不變的追求。綠意來自詩,詩描繪了整個綠色,我給了你一株小草,你卻給了我整個草原。這份回報太過慷慨,我尋思怎樣去接受,我用花去接受,用鳥鳴、用柳笛去接受。
天地間如詩如畫呀,那巨幅畫卷,只有文學能造就,愛草原,那就是對文學的執著熱愛。那是一種虛幻美,也是一種實在美,寫實與幻滅存在。文學志士堅守文學陣地,那么,文學到底是怎樣的感覺呢?是綠色嗎?不寫文章的人,不搞文學的人不知道文學究竟是怎樣的感覺,其實就跟喝酒的感覺一樣,有種飄的感覺,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還有一種使命感,那就是,寫文章不能注重個人感情,還要有愛與同情心。就如古代考科舉,翻看古代狀元寫的文章,那是有政治抱負的,那是有治國理政的思想,與仁愛,把這些溶入到文章中,再舉些例子加一說明,看那些文章真的與眾不同呀,你沒有高深的思想你能寫出來嗎。有仁慈之心,方能擔當重任,古代科舉確實選拔了天降的人才,可見文章的重要性,讓一個沒有思想的人,能擔當重任嗎。不管你學歷有多高,滿腦子的物質,金錢,發展到最后滿腦子的男盜女娼,那就是教育的悲哀了,就跟現在一樣,有些人選擇了自暴自棄,放棄追求,放棄理想,選擇了躺平。比如,幾次找工作失敗與打擊,就再也站不起來了,被擊敗了,沒有勇氣了,連自己都養活不了。養活不了自己,何談事業心。何談去回報一片碧綠。
要學知識,要先學做人,要寫文章,先要有愛心,與正確的思想觀。我一直嘆服 古代文人西出陽關,與馬蹄踏過玉門關,還有胡楊長廊,這些都是滋生感情的地方。人除過感情還能有什么呢,用詩和文章來謳歌。那年我踏著先輩的足跡去了青海茫崖,在茫崖鎮,發現這里已經沒有了昔日喧囂的氣息,茫崖鎮已經搬到花土溝鎮去了,也就成了花土溝鎮,主要是這里的石油采完了,人都走了,也就沒落了,鎮也就搬遷了。在老鎮上,我碰見一個人,他問我是做什么的,我說是修路的,他眼放光芒,幾乎哽咽:“你們為什么才來,現在來還做什么。還不如不來呢。”他只顧說:“來了就好了,趕快把這段路修好,我們出行就方便了。”可見他對筑路人的感情。
這段路,沒人養護,已經廢棄了,有些段落已經被沙漠掩埋了,我忙解釋:“我不是來這里修路的,我的工作是修路的,在青海其它地方修路。”
他很失望,我想他的父輩對當年在這里的筑路大軍肯定很熟悉,當年為了修筑青海香日德到新疆交界處的阿爾金山這段重要的公路,成立筑路大軍,這里的人員大都是復轉軍人,工程處下面有幾個連隊,還依舊是部隊化管理。我問他當年的筑路大軍住在哪里?他給我指:“就在老鎮政府對面,以前是三層樓。”
我看,那是一片平地,平地上只有少許輪廓,他說都被拆完了,他帶我一直往后走,指著那三層完好的大樓說:“這是筑路大軍的醫院。”
我看到這三層樓是完好無損的,我正在思考,正在溶入感情。他又指著不遠處的一棟三層樓,給我說:“這是筑路大軍的食堂。”
這一棟樓已經破損不堪了,他又指著不遠處的一頓三層樓說:“這是筑路大軍的工人俱樂部。”
所謂工人俱樂部,就是工人下班后,娛樂的地方,可以唱歌、跳舞。這棟樓完好無損,上面大字寫著“工人俱樂部”。我對這里產生了深深留戀,那是七十年代,當年為了修筑青海到新疆阿爾金山的這段公路,要打通阿爾金山,國家征招了三百多名北京女知青,這些女知青有在茫崖鎮這里的筑路大軍醫院里做護士的,有在食堂做飯的,還有給工人洗衣服的、有理發的,有做圖書管理員的,這些是機關所在地。筑路大軍在工地上都是在沙漠里搭的帳篷住,那時的人們渴望綠色,渴望草原,那時希望還在,堅信翻過沙漠就是草原了。
這些女知青,她們離開大城市的優越生活,來到大沙漠,是什么支撐她們的意志?是信念的力量,是無私奉獻的精神力量,是為國家為人民服務的思想。文章寫到這里,會被人笑話,有人會說吹什么牛,說什么大話,你不是為自己,不是給自己掙錢嗎?我要說你沒有經過那個年代,你永遠不會了解那時人的思想與無私奉獻的精神,只有了解了這些,也就理解了,你就會對那時的筑路大軍肅然起敬。
那時在茫崖,還有采石油的石油工人大軍,他們住帳篷,頂著沙塵暴晝夜奮戰。每當沙塵暴過后,沙漠里都能看到黃頭發的蘇聯人的遺體被大風吹了出來,那是當年幫助中國采石油的大批蘇聯專家,由于青海海拔高,缺氧,產生高原反應,好多人倒下去再也沒有起來,包括好多蘇聯專家長眠于此。中國工業的發展,離不開當年蘇聯派大批專家的援助,有人總把現在俄羅斯當做蘇聯看,現在的俄羅斯已不再是當年的社會主義蘇聯了,社會制度和意識形態已經不同了。
希望總是那么碧綠,希望總在沙漠盡頭,沙漠盡頭總有草原,我在夢里又見到了草原,見到了潺潺河流。沙漠總能和草原聯系到一塊,因為那是一種希望,如果唯一的希望幻滅,那就什么都沒有了,在沙漠,你會口渴,你就會想到碧綠的草原,想到滋潤草原的小溪。如果說沙漠是奮斗的地方,那么草原就是家的方向。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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