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什風物賦(三篇)
安諒
懷念戰友
到喀什的第一天,傾聽《懷念戰友》,我內心瞬間就雪崩了。滿眶的淚水,是冰雪的另一種熾熱。
這熾熱,是一種記憶的復燃。這片土地,我仿佛來過。冰山上的來客?是楊排長,或是雷振邦的歌,播下的種籽,像靈光乍現的雪蓮一朵?
這回,我要在這里開花更持久??錾剑卸嗑d長;帕米爾高原,有多深情,終年久在的冰雪,有多純粹,不容我以短暫的停留辜負。
我的戰友,也許更確切地說,是我的前輩或者兄長 ,他們匍匐在每一個山頭, 他們在,歲月才如此靜好。
真是莫大的榮光!如同一只鳥,回歸這壯美的山河。我要飛揚并嘹亮地歌唱。
帶著阿米爾的勇氣。我向這片山河傾訴我的愛。以我的青春,以我同樣滾燙的熱血。
這是我夢的故鄉,長著巨鷹一樣的翅膀,從此,在我的生命里,高高地飛翔。
巴楚胡楊林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你絕不會相信,胡楊林,三百多萬畝呀,齊壓壓,望不到邊。仿佛對站在隊前瞭望塔上的我,昂首行注目禮。我是首長?塔,讓我身高數丈。
他們從出生,便堅守,便鮮活了這片土地。
已經多久了?
我聽到一個熟悉的宣言:獻了青春,獻子孫!
猶如他們的回聲,春雷滾滾。大地也在經久不息地呼喊。那是對他們誠摯的贊嘆!
我見過他們身上的累累傷疤。每一塊,牛角一樣,如無聲的宣言。
我見過他們搖曳的身姿,每一個姿態,都是與風起舞的超然。
他們千軍萬馬,和他們布局在戈壁沙漠每一處的兄弟們,無論是一隊,還是特立獨行地在狂風亂沙中堅守的孤膽英雄,都有玉樹臨風的挺拔。
我不能被自己的錯覺束縛了。高和遠的意義,在這一片茫茫的森林間。我踩在了地面上,迅速地向他們走近。
不,我不是首長,我只是一名沙漠戈壁上的新兵,一棵來自黃浦江的玉蘭,我要加入胡楊的隊列。
化石溝
巴楚人把水庫,稱為紅海!冒泡了吧?我差點驚掉下巴。我想,是沒見過海吧,才有如此命名。如五行有缺,名字里必然要添加一般。
那一天,我是在巴楚人的引領下,在這化石溝待了大半天。腦袋也因此呆了好幾天!
這喀什版圖上都忽略的地方,多么令人震撼!
山體連綿,奇特嶙峋,仿若群獸,百僧大聚會,似乎對無知的我,破天荒,來個集體大補課。
我感到陣陣的波濤洶涌。在深谷中,如同一尾闖入陌生水域的魚,被裹挾,被推擁。無法搖首擺尾。
哦,我連魚都不如。那一塊塊山石上,深嵌著或魚頭,或魚身的形狀,一尺有盈,恍若還在遨游,純白色的骨骸,與山石已融為一體,帶動著山體,搖首擺尾。這滿眼的閃光,都是它們老魚家,在呼吸冒泡。
這億萬年前的魚呀,在這億萬年前的海里,遺世而獨游。我一個凡夫俗子,怎么有資格與其同日而語!
我明白了,巴楚人為何給予水庫這么宏大的命名了,因為他們以化石溝古老的底氣,獲得資格,如此地作為!如此地搖首擺尾和冒泡!
幸好我托住了自己的下巴。然而我不敢冒泡!我真是被震住了!
幾天后,才用文字,記錄自己的狼狽和幸運。
安諒散文詩 喀什風物賦(三篇)已刊發于《勞動報》副刊2025年09月21日。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