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飄詩作一組
意義
當我寫下此刻,彼時已到來
黑暗覆蓋著風,語詞被表達臨時取消
這個冬天盛滿謊言,誰端起白晝一飲而盡
意義由此產生——而一切毫無意義
我一直在這里,只有你能看見
我一直在這里,只有你能看見
就如同只有風能抵達季候的心臟
他們取走的是我種下的糧食、果實
你留下的是陽光,空氣,與水滴
我每天被你照耀,呼吸你,飲用你
一味的索取只因無償的奉獻
他們驚異于我的豐茂,卻不知
這一切都來自于你的贈予
從我之中,我要取下你
把毛孔關閉,把氣管堵上,把嘴巴合起
生命因此枯竭而消失
他們找不到我,我已同為你
被一片鳥鳴覆蓋的冬天
醒來,在這
被一片鳥鳴覆蓋的冬天
它們的歡樂是我的歡樂
在夢里延伸的枝條
一直長到你的手中
它們的發現是你的發現
被一片良善的落葉握住
睡去,在這
被一片鳥鳴覆蓋的冬天
它們的沉默已經成為我的沉默
在記憶里呵護夢的枝條
直到在你的眼中消失
它們的偏執正在成為我的偏執
吵醒絕望,吵醒
——正在做夢的你
辨認之詩
有時候,下午是一杯茶的反復,樂音浮現出長發
一陣北風造訪了窗臺,內心的浮塵被少年打掃
那些椅子終日坐滿孤獨,如今又再次喧嘩出寂靜
試著把自己裝進一面墻體,整天對著它說話,而你
怎樣也穿越不過——這無形的路障
好吧,讓我們重新辨認,從一首歌中
掙脫,從一首詩中遙望
在塵世,人們早已習慣于掘墓,以告別為榮
而我們卻擅于點燃自己,并且樂此不疲
在水中看到火光,在黑夜里觸摸下一秒
其實我們太想活在此刻,讓靜默的花兒凋落、頹敗,也勝過
沒有見證她的絕望。在塵世,我們要擅于失憶,擅于
自欺欺人,讓他們以為我們瘋了,世界才可以
在我們手中存在得徹底
抱頭相認
以詩為證,讓我們抱頭相認
從一首詩里交換靈魂,信任,堅強,與真摯
而儀式必不可少,相信一場冬天的雪
可以召喚堅定的羽毛,這生命熱愛的本質
那些血液已被取出,從你口中流出的
第二次生命,是上蒼兌現的沉重諾言
在塵世,肉身喜愛貼上標簽,而靈魂沒有性別
以詩為證,讓我們抱頭相認
在前世,北風擅于把黑夜吹成兩半
而今生,光芒把一天恰如其分地聚攏
永恒由此將時空重組,破碎的一切
必將在緊握的手中復原,而太陽
總在被命運澆滅之后
必將被一個清醒的夢擁抱、點燃!
旁若無人
選擇被一個夢驚醒,淚水旁若無人
烏云密布的額頭,讓我看清暴雨的形狀
生命的定律被毒箭射中,你堅信的是
——離開生即遇到死,另一種生還是自我的輪回
而真實如此必要,純真如你
——那旁若無人的奔跑,我遇見一片被你照亮的天空
而答案多么重要,完美如你
——那絕然綻放的瞬間,何嘗不是一場盛大的毀滅?
而重構幾近妄想,魚兒不愿飛進天空
——你也要自己飛翔
——你的羽毛必須旁若無人地奔跑!
這里
這里正在做著一個夢
天黑之后就能實現
他們都醒著走路,只有一個人
以睡眠的狀態,迎接路的到來
這里的風是凝固的
沒有誰能發現它的存在
落葉被他們攥在手里
即便枯碎,也要連同骨頭一起入土
實際上,他們是沒有骨頭的
正如他們只長著一張臉
一個人的夢被風穿過
手腳就斷裂了
而他們拒絕任何形式的穿過
拒絕任何形態的轉換
一個人的意念在火里結冰是可怕的
如同妄圖顛覆命運與時間
冬天已經在這里
他們需要一場恰如其分的毀滅
讓枝頭長出新的神經
讓痛感布滿每一棵做夢的樹
這里已經人滿為患
這里的人們有他們,我們
還有醒來的你們,唯獨沒有
真正睡著的你
我與黑夜依依不舍
那些黑夜無所不在,白晝
也總是以其真摯的本質示人
很多人喜歡穿上光明,而口中
詮釋著黑暗
爭議不是必然的,而時間喜愛
看顧靜止的人們
那靈魂說出的密碼,對于他們
只能被永久封殺
你看看這黑暗,你
聽聽這寂靜,無邊無際的睡夢
敞開彼岸的大門,我就一次又一次地
與黑夜依依不舍
方向
趁著夜色,我們要把黑暗折疊起來
從內心返回故鄉,要跨過肉體與靈魂的阻隔
輪回之中的看見,被短暫的聽見重演
而光束從世俗的包圍里,放射出熟視無睹的筆直
抵達的方式被堅信取代,被秋天吞食
——請相信藍,相信愛,相信生,相信風
相信那些深邃的名詞和動詞,一如既往的堅信
天空里,所有的事物都將一泯恩仇,都將回到存在之前的純凈
記憶也將不再可靠,被風聲一再覆蓋
正如一雙手的疼痛終于失去耐性, 正如
不相干的葉子不會敗壞春天,而
時間總是擅長某種和解,正如
你邁開的步伐,是我永遠堅持的方向。
我睜開眼睛迎接你
就這樣吧,我不擅于整理那些瑣碎的事物
讓那些邊邊角角躺在角落里呼吸
讓那些塵埃又有充當逃兵的機會
而我希望看到的,也是這樣的自己
可以隨時不用進入睡眠,可以讓
我睜開眼睛迎接你,迎接事物永遠完滿的部分
而永恒的命名總是讓我無限欣喜
那些被天空帶來的消息總是與瑣碎無緣
當我睜開眼睛迎接你,黑夜正刮過大地
你緊閉的雙眼寫滿了冬天的安詳
隨風飄:原名林程娜,80后,廣東揭陽人。中國詩歌學會會員,福建省漳州詩歌協會會員。熱愛詩歌,熱愛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