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穗穗詩四首

 
想
 
想，站在那里
站在風口
將手心里的一塊灰鐵
點燃，而后拿著拿著
像拿住一顆不斷蒸騰
亢奮如霞的
小鹿心跳
 
想，頭發長長的
長到做任何事情，都要分花拂柳
理清源頭；都要跟
憂傷的睫毛，騎竹馬，繞青梅
說胡話。并且琢磨
下一句話，能否長出人見人愛的
還魂草
 
想，多么虛空
怎么也充不滿，驅不散
酸的、甜的、苦的、澀的、辣的
所有的滋味，都釘在篝火的味蕾上
能將你送入天堂，又能將你
打入十八層地獄。是的！我要取出
腦殼里的“想”，我要吞下
舌尖上的“想”，我還要
還要放逐身體里，泛濫的
無法抑制的
時而堅硬
時而柔軟
竊竊私語的“想”
和
每一個毛孔深處的
顫栗無休的
想~想~想
 
想，是一根釘子。尖銳、尖銳的釘子
一根永遠無法拔除、融毀
與收買的——
虛空之釘
 
我愛他！想
我恨他！想
天地都在其中，捕捉美味，儲存顏料
與生物鏈。在各種死亡肥沃的
飆舞中
 
2014年6月13-14日作
 
 
荒誕
 
嗨，伙計。我愛上了“很多”
很多的人，很多的事，很多的物
很多很多的渴望。很多的遙遠的
人，渴望的相干的與不相干的事
和物
 
我在繞口令里，拼命地愛！將自己
變成有用的蠶繭。可以用
一生的時間，慢慢地享受
抽絲與剝繭。或者就是無用的嘴皮
可以讓別人笑，讓人間折翼的翅膀
紛紛還原。哪怕南柯一夢
 
我求索我得不到。我將仿效您——
索雷斯庫的連篇胡話，嫁給一只兔子
并且余生努力地朝向兔子
兔子的方向變形中。正如您的不幸一般
無論我多么地深愛，深愛著親愛的丈夫
我也無法成為一只完美的兔子
 
所以，我不會假設自己，變成什么
我會把自己，直接就是什么
心里想什么，馬上就是什么
絕不口是心非，絕不讓那些愛我的動物或植物
傷心又難過。我相信愛上它們一定有美好的事
發生和傳奇中
 
哦，伙計。愛上一只松鼠，就爬上了所有的大樹
喜歡一枚蚯蚓，就寧愿一生在黑暗里乖乖地耕耘
我越來越不可救藥，學舌的本領
在詞語的水面顯現倒影——真正的愛
的確能將人提升到荒誕無敵的高度啊
 
愛上很多很多很多的人，“很多”也愛上了她
未來等候著很多來充滿。我將是其中的一員
我還會待在荒誕的墻面，掛在漂亮的釘子上
變成一幅天才的作品，可以隨心所欲的
萬萬變
 
2014年5月28日作
 
 
深淵之愛
 
當我在想念你
并在想念中凝視
 
我看不到我自己
我只看見鏡中人
 
他（她）伸出顫抖的雙手
將我緊緊地、緊緊地擁吻
 
我愛的太深、太深、太深了
以至于失去一切榮耀與尊嚴
 
當我在深淵里想念（世界）
深淵也在想念中凝視（我）
 
……，……，……，……
省略，省略，省略，再省略
 
而我怎么可以？可以如此自私自利呢
整整一個星球，只愛六十億分之一呢
 
 
企圖或歧途
 
總是結伴而來。譬如塵后土，相關的咳與嗽
蜚語的赤潮，流言的飛刀，離心離德的懸浮狀態
 
豆蔻之年，而立之年，不惑之年，一環又一環
每一年都在截短的燈芯里，企圖扳倒并迎來另一年
 
從深圳到，到哪里呢？出發地明確，目的地仍未知
想，多么輕飄。來回徘徊的獸，放棄了人類的角色
 
每一段話，都會開枝散葉。并在生產中，產生歧途
它們看不見彼此的臉，但能摸到各自的聲響與骨頭
 
總是結伴而來。分岔的小路和我，正在愈合中
整個世界都是歧途，你要我如何愛才沒有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