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高窟，一個大的硬盤
裝載著一個沉甸甸的中國
宗教，以文化的格式
存儲歷史與神話編輯的文件

泥土的皮膚，閃爍著古代的光芒
沙石，努力長出靈魂
以及古代那些密密麻麻的故事

肥碩的唐朝，驚訝地望著現代人
以及從自己身邊穿梭而過的現代文化
一群蜜蜂在花叢中飛起，又落下
文化的花朵，散發出腐朽的幽香

飛天，抖動細長的飄帶
誘惑著凡人的目光
受傷的皮膚宛如燒焦的老樹
一些泥沙從飛天的肉體上脫落
仿佛美麗的血珠，濺出一聲驚嘆

我的靈魂，走入雕塑
宛如一只落滿灰塵的鳥兒從石窟里飛出
泥土，默誦我的經書
宛如古猿的嘴正在咀嚼一株青草或一只蘋果
我的名字被歷史咀嚼成碎泥

誰在駕馭我的肉體？

一種空靈像加工靈魂的機器
感覺被粉碎成粗細不均的泥沙
我的嘴，擱淺在歷史的岸邊
像一艘古舊的破船
丟在海灘

莊子的蝴蝶飛在我的夢中
一些泥土，以及泥土的靈魂
在香火彈奏的裊裊音符上
呼吸文化與宗教的芬芳

那些在幽暗中端坐的石佛
放飛了一些綠的蝴蝶
膜拜者，打開一個個抖空的思想

那些蝴蝶飛來，一只一只
落下，我的手掌
閃閃發光

這些脫去靈魂的古人
以石頭、泥土與沙子
虛擬一個容量巨大的硬盤
我的病毒，躡手躡腳
踩痛了你的思想

夜晚，我的靈魂
靜靜躺成一尊石佛或一幅壁畫
冷清的窯窟
繚繞著歷史、文化、宗教、哲學的白色香煙
我插上一雙小小的翅膀
以蝴蝶的模樣，飛翔在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