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六一



 
 
女兒醒在三點的微光里（安琪/文）
 
 
一歲的女兒像一匹布
“媽媽在哪里？燙燙在哪里？”
一歲的女兒抱著奶瓶像抱住親愛的家
 
一歲的女兒醒在三點的微光里
我和她一同飲下這春日的火種
秘密中的秘密
安置在女兒突然綻開的笑容里
門踮起腳跟，夠不著她的手
 
記住那個冬季，那個
寒冷中痛苦快樂的母親。她就要成神！
但不會全軍覆沒
 
一歲的女兒翻轉身子
穿著夢語
聽得見她被幸福籠罩的微光
 
我的女兒叫宇，我的女兒粗枝大葉
茁壯成長！
 
1998/5/9，漳州。
 
 到機場接女兒
 
今天是9月28日
我的女兒坐飛機到北京來看我了
其實是我想看她就用北京誘惑她來看我了
 
我提前一個小時到達機場
我以為提前一個小時到達機場就是提前一個小時
見到我的女兒
 
天上來往著那么多飛機
每一架都像坐著我的女兒
天上的飛機每一架轟鳴著就像女兒飛跑著
 
天上的飛機落下了
我的女兒走來了
我們彼此看了看，不說話，彼此有點羞澀
 
我的女兒長高了
我抱了抱她，她說，媽媽我很重
你抱不動了
 
她說，媽媽我要尿尿
她被我抱在手上尿尿時說
媽媽我會尿到你的
 
那是在機場洗手間
我把女兒抱在手上我希望女兒尿到我
像小時候我給她換尿布她冷不防噴出的小尿柱
 
2003/12/4，北京。
 
來源：安琪博客
作者：安琪
 
 
 
童年紀事（楊洪昌/文）
一一晚餐
 
我收拾六弟
我媽收拾我
她叫我死出去
叫我死得越遠越好
我當然是一頭就
殺了出去
咱頭也懶得回
等我摸回到后墻腳
的時候
誰都沒有動筷子
我媽正在罵六弟
她跟我四哥說
老四
你再出去找一遍
 
來源：楊洪昌微信
作者：楊洪昌
 
 
我覺得六一應該也是詩人節（梅老邪/文）
 
 
昨天晚上，
跟郎毛在一起嗨了一夜。
我小屁孩兒的時候，
他是詩人。
我寫詩的時候，
他是思想家。
我學會思考的時候，
他去做孩子們的事情了，
現在，78集大型動畫片《黃帝史詩》暑期檔就要閃亮登場。
在一起玩的時候，
感覺他還是一個孩子。
今天六一，
想起了剛剛過去的五月，
見到那么多優秀的詩人，
在廣州天天廝混的老刀老典子艾羅西不用說了，
外地過來的詩人，
先是老德，未滿，
然后是楊黎，周亞平，劉不偉，不識北，李強，沈魚等，
然后是白鴉，
都是孩子一樣，
從眼神，
到說話，
從思維模式，
到行為習慣，
哪個不是孩子簡單溫暖稚氣未脫。
想起我們一起做母親節游戲的很多詩人，
特別是瑞簫，
上海的活動壓力太大，
半夜兩點多還在電話里頭哭的稀里嘩啦，
受了委屈的幼兒園小朋友一樣，
哈哈。
所以我覺得，
六一兒童節，
也應該是詩人節。
 
2015/6/1
 
來源：梅老邪微信
作者：梅老邪
 
 
發現（藍藍/文）
——給我的孿生女兒
 
孩子在夜半醒來。
她只會爬，用一只小手
摸摸我的臉。
默默地她看著我，真乖。
 
我抱起她，為了
不驚醒另一個嬰孩
——開門，走上陽臺。
 
黑暗中，她睜大眼睛
久久望著一個方向
循著她驚奇的目光
我看到了偉大星空
一顆星的
微明——。
 
      
給孩子
 
孩子光明的臉
在沉睡中
并不依賴陽光
她干凈的身體奔跑
發出溪水般清澈的笑聲
我們看著  像驚奇于非塵世的事物
我們太多黑暗的眼睛
無法看到孩子的秘密
太多的哭泣  石頭般的身體
——我怎么是她的母親？
 
讓我們的苦難繼續做夢吧
——我遠遠地愛她
悲傷   欣慰
為孩子   也為自己
 
      
和孩子在一起
 
和孩子在一起——你知道
我忘了一切：
工作、苦惱。甚至
可以躲進去的讀書和
寫作。
 
我只會笑——她們令我歡樂
——天真無邪
毫不討好地——
        憐憫我 。
 
   
孩子的眼睛
 
你愛看窗外
在風中神秘顫動的樹葉
爐膛里閃閃跳躍的火苗
你被畫著青蛙的插圖吸引
你的眼睛里有一只鷺鳥
 
久久地，你盯著一只螞蟻
把春天從地洞里拖出
你的目光追逐著花叢中
一只蝴蝶的身影
 
此刻，你用注視過它們的眼睛
注視著我
——親愛的孩子，這使我快樂
又猝然感到
驚恐。
 
 
 病中
——給孩子

寶貝，你來——靠近我
伸出你的小手，握住我冰涼的指頭
 
你不再出門玩耍。你不說話
把糖果放進我苦澀的嘴里
把溫柔蓋上我絕望的眼睛。
 
“你是我的父親，母親。”
孩子，詩人沒有說錯，
此刻，我的頭無力地靠在你小小的前胸
你俯身，嘴唇緊貼著我哀傷的
亂蓬蓬額發。
 
啊，我的孩子
這一瞬間我忽然辨認出
你眼睛里
那曾養育過基督的光芒——
 
 
來源：藍藍新浪博客
作者：藍藍

 
詩六一母女互動詩（瑞簫 小溪/文）
 
 
詩女兒
 
媽媽
你不要一直看手機
 
我沒有玩兒
媽媽在寫詩
我答應大家
今天要寫一組新的
媽媽上午貼的都是舊作
 
媽媽
你看
多虧我幫你吧
我說了幾句
你才能寫下來
 
大河小溪 2015.6.1科技館即興

 
厚皮寶寶
 
海豹的皮超級厚
還有鱷魚
犀牛
河馬
像你的皮一樣厚
 
媽媽
你昨天說了
今天六一
不能打罵小孩
 
瑞簫 小溪2015.6.1.科技館即興

 
夏洛
 
1   
 
媽媽
我想去看蜘蛛
 
我不想去
我討厭蜘蛛
我覺得全世界只有一只蜘蛛可愛
就是夏洛
它是最好的朋友
 
可是媽媽
你英文名字就是夏洛
Charlotte
 
難道你不喜歡你自己嗎？
 
2
 
媽媽
你來看
這就是蜘蛛媽媽放寶寶的卵袋
 
你怎么知道？
 
夏洛的網里面有啊
夏洛拼盡最后力氣
吐絲做了一個寶寶袋
 
為什么
蜘蛛生下來就沒有媽媽
人生下來
會有媽媽？
 
大河小溪 6.1即興科技館。

         
科學與美
 
媽媽
為什么科學墻上
都是男的
女的很少
 
為什么
因為女生都太愛臭美
 
為什么愛美就不能做科學家？
 
因為她們沒時間學習
光顧打扮了
 
可是科學也很美啊
 
大河小溪2015.6.1 科技館 即興

 
未來
 
為什么宇航員返航很危險
因為太空太復雜
航天飛機隨時會出故障
而且起航也十分危險
那么多火箭
才能把人送上太空
火箭
隨時會爆炸
 
那我將來不要做宇航員了
因為我學習一般
身體也一般
我還是呆在地球上算了……
 
真沒出息
 
萬一爆炸呢
回不來
我會見不到我的寶寶
 
大河小溪  6.1即興

 
鬣狗媽媽
 
媽媽
這是狼？還是狗？
是鬣狗
 
它喜歡吃腐食
獅子老虎吃剩下的
鬣狗吃
 
媽媽
它像你一樣
 
什么
哪有把媽媽比作鬣狗的
對啊
因為你經常吃我剩下的東西啦
 
2015.6.1 瑞簫 小溪
 

孤獨小孩
 
魚籽不要都吃完
留點給姐姐好嗎
不——
 
你個自私鬼
 
將來有一天
媽媽老了
舅舅老了
你要和姐姐相依為命】
你們現在也是好朋友
 
“我一個人好啦——”
 
來源：瑞簫博客
作者：瑞簫 小溪

 
 
愛斐兒的秘密（愛斐兒/文）
 
愛斐兒有個秘密
那就是“愛斐兒”前面的愛字不是姓氏
它是一個詞性復雜的字
絕不是簡單的名詞、動詞、形容詞或副詞
只有我知道
這個字的起源
過程和結局
就是從你還是個細胞的時候就開始愛你
在你生命最初的九月到來年六月
你用我的心跳動
用我的肺呼吸
你用我的眼睛看到秋收和飛雪
又從冰封中看到桃花盛開
田野布滿五彩斑斕的豐收
你用我的耳朵聆聽到的天籟之音
是風吹動樹葉
泉水走出波光
是兩只燕子在窗外呢喃
講述的是南方的青山綠水
和北方的蒼茫遼闊
夜晚來臨時
你聽到的是秋蟲坐在山梁和草叢中彈奏的小夜曲
 
直到你變成了一個呱呱墜地的小東西
我又轉而愛你的胖乎乎的小身體
愛你的小手小腳小肚臍
愛你眼里的湖水
睫毛上的云彩
愛你的小鼻子小嘴
和你的每一顆乳牙
愛你臉上的小雀斑
愛你莫名其妙的哭泣
愛你的笑
愛你說的第一個單詞--媽媽
順延愛你一生說的每一句話
愛你蹣跚的第一步和你今生走過的所有路程
愛你的淘氣和乖巧
繼而愛你的尿布
你的開襠褲
你的不是第一名的考試成績
你的第一次逆反
你的青春期叛逆
（可惜你并不逆反也不叛逆，你是個乖得讓人心疼的孩子）
你或許會選擇胸無大志
過平凡人生（那有什么關系，只要你快樂?。?br /> 我會記住和你第一次約會的男孩
會心痛一個成為你生命中另一半的陌生人
凡愛你的人我都愛
凡與你有關的事物我都放在心上
不管生命有多么漫長
直到你兒孫滿堂
你仍然是我最愛的寶貝
 
我把愛放在你的名字前面
就是想讓我的愛不再局限于思維狀態
我用愛給你喂奶
給你洗澡
給你梳頭發
給你洗尿布
送你去幼兒園、去學校
給你輔導作業
給你寫詩、寫育兒日記、寫書信
給你燒元寶肉
給你燉排骨
給你炒茄子
給你包包子
給你做出我能想出的創意菜肴
坐在你的身邊看你心滿意足
走出家門
再為你牽腸掛肚
 
在你成長的每一個關鍵時刻讓我的愛離你近一點
不但我活著的時候愛你
在我死去以后仍將愛你
我要讓你把我的骨灰隨風揚棄
讓我找到終極的自由
然后你就不必每年在我的祭日惦記著
為一個游魂燒那些虛假的偽幣
我不會待在陰間無所事事的游蕩
我也許變成了一棵草
一朵小花
隨便什么鮮活的生命
長在你必經的路上
看著你經過我的身邊
為你儲存一滴露水
為你香
為你綠
看著我的影子在你的生命里枝葉紛披
我就興高采烈的搖動細葉
因為你是我的斐兒
所以我一生的事業和來生的追求就是愛斐兒
 
2008/11/25
 
 
我變成了你的寶貝
 ——題記：有女兒的媽媽是個寶
 
寶貝，你每一次回家我都會縮小一點
媽媽變成了你的姐姐
姐姐又變成了你的妹妹
現在妹妹又變成了你的寶貝
你一回家
又會用藍牙給我的手機發送最新的流行歌曲
上次你發給我的《青花瓷》已能熟練演唱
這次我要那首《牛仔很忙》
 
不明白兩個把語言當金玉的人
一見面會變得喋喋不休
你讀了哪些書
我遇到了什么樣的患者
你考試前的焦慮
成績出來后的欣喜
我寫了幾首詩
有什么有趣的評論
你吃了什么好吃的
游過幾次泳
我怠惰了幾次舞蹈練習
長出的小贅肉
你忽略過什么男生的電話
你帶領學院女工部出了幾次禮儀
事無巨細
我們說的津津有味
長這么大
我們就是彼此的影子
好像我們的成長過程是不能獨享的
 
只要我倆在一起
就開始變得毫無原則
 “坐一條板凳，穿一條褲”——你老爸語錄
凡是你愛的我就愛
凡是我愛的你也愛
你喜歡邁克和西城男孩
我就到健身房學跳街舞
我喜歡跳肚皮舞
你就跑遍西單
給我買回綴滿流蘇和金屬亮片的紅色舞裙
回到家里
我們輪換穿上紅裙對著攝像機跳即興編排的舞步
然后坐在電視機前觀看我們自拍的DV
笑得東倒西歪
這些天你迷戀踢踏舞
我又有點躍躍欲試
 
你很小的時候
我喜歡把你不愛吃的飯菜喬裝改扮
給蔬菜水果編出許多故事
誘惑你快樂進餐
改掉偏食的習慣
長大后
你覺得西紅柿炒雞蛋已經不能展示你高超的廚藝
就給我做水果沙拉
把自制的咖喱牛肉飯盛在盤子里
在旁邊擺上刀叉和餐巾
再放一束精心挑選的康乃馨
在我回到家中推開房門的一瞬間
抱著我在我耳邊說“生日快樂！”
其實你那是也不過十四歲
 
我們倆藏著太多的幸福法寶
我精心保存的你的胎發
你脫落的五顆乳牙
你認為我有理由得到賀卡的時候
為我制作的無數張賀卡
你的各種獲獎證書和小提琴考級證
你發表過作品的報紙、雜志
你的入學通知書和所有的畢業證
我們的影集
你的幾十個玩偶和芭比娃娃
我們收集的一盒子紐扣珠子
鑲滿水鉆和廉價寶石的各種首飾
你每個年齡段的作業本（主要是作文本）、圖畫本
我寫給你的日記、書信、手機短信匯編
滿書柜的書籍
滿箱子的音樂、電影DVD
我們翻箱倒柜找出四季的衣服
一件件搭配、擺pose拍照
面對琳瑯滿目的法寶
我們樂此不疲
 
我們牽著手洋洋得意的逛街
被人指認為姐妹的時候
就偷偷捂著嘴笑
我們喜歡坐到西餐店吃披薩
你會用餐巾幫我擦掉嘴角的起司
提醒我注意儀態和風度
我喜歡在冬季吃甘蔗
你這個優雅的小淑女就陪我一起制造蔗渣
并笑稱自己的作品就像一堆爆米花
 
看著你在我面前像花兒一樣開了
我就感嘆歲月真是個好東西
你想長大的時候就真的長大了
我想變小的時候就真的變小了
你用纖細的手指輕輕為我梳理頭發的時候
也梳理著我的幸福和生活
我把你的笑容
你的聲音
你的青春氣息
你制造的磁場當作自己的快樂基地
你說過下一輩讓我做你的女兒
我覺得下輩子太遠了
就今生吧
 
2008/11/24
 
來源：愛斐兒博客
作者：愛斐兒
 
 
與女兒書（娜仁琪琪格/文）
 
此時  你睡得正深
滿天的星子說著悄悄話
它們驚擾不了你  你的喘息
離媽媽最近
 
女兒  此時是深夜三點
我為你掖了掖被角  返回到自己的床上
夜的腳步是蟬鳴  沙沙地響著
如果你聽見了  一定說那是天使
閃著翅膀  
 
我的女兒  媽媽喜歡你
怪怪的話  甚至喜歡你 
跑了一天回來后
臭臭的小腳丫  以及打噴嚏的樣子
 
你不止一次地
嘟起花骨朵一般的小嘴
媽媽  怎么不為我寫一首詩
女兒  媽媽此時
正在奔著的路上  返回
或者說在瑣碎與沉重中
抬起頭
 
多少事物一起涌來
哦  我的女兒
請原諒  我還是不能一一說出
可有一天你會明白  媽媽為女兒
寫的詩  不在筆下
不在紙上  更不在電腦里
 
像流水  在植物的身體里
像陽光  在花草的脈絡里
像天空與大地  俯視  托舉
緊緊擁抱  又輕輕放飛
      
2007-4-20晨3點半
 
來源：娜仁琪琪格博客
作者：娜仁琪琪格
 
 
寫給兒子（<組詩>冰峰/文）
 
 
送兒子去軍訓
 
兒子去軍訓
總該對兒子說些什么吧
注意安全、多吃飯、晚上別忘記漱口……
 
兒子說，煩死了
您已經說了五六遍了
讓同學聽見，還以為我是弱智呢
 
我張了張嘴
想說點什么，可是一出口
還是那句話
注意安全、多吃飯、晚上別忘記漱口……
 
兒子看看我
說，沒事我就走了
我想說還有點事
兒子卻頭也不回地跑了
 
 
三張獎狀
 
兒子軍訓回來
得了三張獎狀
一張是“軍訓標兵”
一張是“精神文明標兵”
一張是“團結互助標兵”
 
我把這三張獎狀
看了一遍又一遍
問兒子，你們班得獎狀的人多嗎
兒子說，得三張獎狀的
就我一個人
我拍拍兒子的肩膀
說，像老爸的兒子
 
妻子要把獎狀放到柜子里
我急了，說
我還沒記住是什么標兵呢
過幾天再放吧
妻子說，你這個爛記性
都看了幾十遍了還沒記??？
 
我傻笑了一下
回過頭，又對妻子說
快把這個消息
告訴他爺爺、奶奶，還有……
 
接下來
我就想，兒子得獎的消息
還應該告訴誰呢
 
晚上看電視
我對妻子說，兒子得獎的消息
如果能上電視
那該多好啊
 
 
兒子的小名
 
兒子小的時候
我總是隨口喊：小毛頭、小屁墩兒、小白兔……
兒子又蹦又跳地跑了過來
撲到了我的懷里，拉住我的手
 
兒子的名字，還有許多
吃飯時，我摸著兒子的頭
嘴里念叨：我的小土豆、小白菜、小黃瓜……
看武打片時，我拍著兒子的肩膀
隨口叫一聲：虎頭幫……
 
有時候
也和妻子開玩笑
咱們要是再生一個小姑娘就好了
于是故意把兒子的名字
錯叫成一個女孩的名字：文娟
 
這樣喊兒子
兒子也不反對
還隨口答應著
 
兒子上初中了
就鄭重其事地對我說，老爸
你不要總給我亂起名字
萬一讓同學聽見，多難為情啊
我說，以后一定注意
 
在家里
一不小心，我還是忍不住喊：二狗子
兒子聽了，做一個鬼臉
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今天是周末
我又去學校接兒子
一高興，又喊了一聲：二豆子
兒子從我身邊走過，低著頭
好像不認識我似的
 
我跟在兒子的身后
好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
也低著頭
 
 
與兒子對話
 
吃飯時
我對兒子說，再吃一點吧
你現在長身體，正需要營養
兒子說，我的硬盤已經占滿
讓我先去趟廁所
刪除一些垃圾文件吧
我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兒子胖了，臉色也越來越好看
我就學著兒子的腔調說，你的顯示器
色彩好像更明亮了
兒子說，我的顯示器沒變
只是換了顯卡
顯存已經是4個G的了
 
兒子的數學考了100分
我就高興地說，兒子是越來越聰明了
兒子說，是啊
我的CPU升級了
以前是奔３的，現在已經是奔４了
我回頭笑著對妻子說，要不
我們把主版換了
再生一個兒子吧
 
兒子說，你們要換主版
還不如給我買一臺新電腦呢
 
 
 陪兒子學英語
 
就這樣坐著
等兒子把今天的英語課文讀完
讀完了，我就說
再讀一遍吧
 
讀了一遍又一遍
兒子說，我累了
讓我玩會兒游戲吧
我說，兒子
你再讀一遍吧
等老爸以后出國
你就可以給老爸當翻譯了
 
又讀了幾遍
兒子好像真的累了
我便把妻子喊來，說
你懂英語，幫我檢查一下兒子的作業
 
等兒子把課文讀完
妻子一臉陰云，嗔怪道
讀錯這么多句子，還在讀……
 
兒子回頭,看我的目光怪怪的
我不敢看兒子
就把目光躲到電視里去了
 
來源：冰峰博客
作者：冰峰
 
 
樂游園（晴朗李寒/文）
——給女兒晴晴
 
石門公園進入正午，
恰似我進入中年，
我喜歡這種美妙的暗示。
較之夏日的紛繁，我更愛
它冬天的沉靜之美。
 
此刻，全世界的陽光
都匯集在了這里，我擔心
它會漲破，會流溢。
但你還小，孩子，這多好！
 
在你眼中，
公園也許是另外的模樣，
你的快樂是踢毽子，捉迷藏。
忽而化身為裁判，
指揮石頭的犀牛和河馬，
在空地上角力。
小小的土丘，忽而成了挺拔的高山，
我突然成了八十歲的老頭子，
腳步蹣跚，老眼昏花，
需要你不停地
叮囑和攙扶。
 
東邊那些挺身而出的高樓
可以被忽略，
西邊那些奔忙的車流
也可以被淡忘。
碩大的梧桐，
每一根枝條都裸裎出來，
影子不再顯得沉重。
你看，玉蘭樹多么安寧，
一粒粒飽漲的蓓蕾，正蓄積著
炸開春天的力量。
 
如今，我也原諒它了——
這縮小的凱旋門，
粗糙的人物，拙劣的工藝，
跟巴黎有什么關系？
白色大理石雕像，
這些裸身佇立的希臘羅馬神祗，
反射著魚鱗的光斑，
一兩只麻雀、灰鵲偶爾落下，
在他們身上留下糞便，
他們依然俯首深思，側目微笑。
 
還有些什么
值得我們在這小小的園中流連？
旋轉木馬上覆蓋了塵土，
江南的留趣園，
被白墻灰瓦擁圍，
日式的茶庭，
有疏竹木柵掩映，
淺淺的池中，
結了灰色的堅冰。
而我的女兒，你是粉色的，
撿起散落岸邊的碎冰，
看著它，在你溫熱的小掌心，
一點一滴地消融。
 
2011年1月6-7日
 
來源：晴朗李寒的博客
作者：晴朗李寒
 
 
拆那•劉春天（劉不偉/文）
 
劉春天
我親愛的女兒
爸爸一離開呼和浩特
你就嘟嘟想爸爸想爸爸
鼻子也想
眼睛也想
耳朵也想
肚肚里也想
 
寶
雖然媽媽手機里有爸爸
你也不能總用舌頭去舔呀
都舔壞三個手機了
這樣子當然不好了
有輻射
輻射就是大老虎咬你的小腳趾頭
 
是呀
爸爸也想你
可想可想了
如果
如果你像安妮卡公主一樣
騎上長翅膀的飛馬
飛呀飛
那你就一眼就能看到了
 
在北京
德勝門
55路公交車上
爸爸正低著頭
是是
低著大頭
看著手機里的你
傻樂
 
來源：劉不偉博客
作者：劉不偉
 
 
來源：作家網

作家網劉不偉編輯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