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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雷:荊哥壯別 文魂永鳴

荊哥壯別 文魂永鳴
                                                    
  作者:拖雷

 
左起:荊永鳴、肖亦農、拖雷

  今天上午十點左右,路遠老師給我來短信:永鳴沒了,昨晚心臟病突發(fā)。當時我正在寫東西,看到這短信,愣怔了半天,隨后打電話給路遠老師,隨后微信上鋪天蓋地地看到有關荊永鳴離世的消息。太突然了,突然的讓整個上午感到不真實。窗外陰霾,愁云籠罩,我一點都不能相信這么好的一個大哥,怎么會猝然遠去,這怎么會是真的呢?
  
  這個春天我過的一點都不美好,春節(jié)前老父親離世,然后是白雪林老師去世。這個春天總與死亡相伴,讓人悲痛的消息一個個接踵而來。讓人牽掛的人,一個個就這么走了。好不容易等到呼市街頭枝丫吐綠,桃杏花綻開,本以為這個季節(jié)充滿希望,是個生動的,有活力的,可沒想到,荊永鳴大哥離世的噩耗,像個猛獸一般,奪走了我對這個季節(jié)的最后一絲信賴。
  
  我和荊永鳴相識于1994年,那年《草原》雜志在準格爾辦了一個筆會。給我印象深的是,他那時愛說愛笑,不時地搞一點讓人捧腹大笑的段子。那會我年輕,他也年輕,三十多歲的樣子,記得很深的是他唱《嫂子頌》,他的嗓門大,一張口,就是感情。
 
  嫂子,嫂子借你一雙小手,捧一把黑土先把鬼子埋掉
  嫂子,嫂子借你一對大腳,踩一溜山道再把我們送好
 
  ……
  
  多少年過去了,我再見他,提到這段往事時,他瞪大眼睛問我有這么回事嗎?
  
  那時他還在赤峰的一個煤礦,那個煤礦具體的名字至今我也說不清楚,好像是元寶山,好像,他總說我總忘。能記住的是他在那里工作,寫小說,后來他告訴我,他去了北京。2000年左右,他的小說開始在全國各類大刊上頻頻出現(xiàn),也不斷地被《小說選刊》等各類選刊選載,他的名字不斷被人提及,內蒙古以及全國寫小說的人,都知道他很火。
  
  我再見他時,是在北京市中心的胡同里。那里是他開的餐館,赤峰風味的,門臉不大,大概也就能擺個四五張桌子那么大。那是個夏天,天很熱,熱的有點讓我不舒服。吃飯的人有作家劉慶邦、《小說選刊》的劉玉浦還有內蒙古的溫智學、王玉坤等人,都是寫東西的。喝了幾杯,我突然有些犯困,困的不得了,幾乎眼睛都抬不起來。平時若在呼市,我會找兩把椅子躺下。那天因為有高朋滿座,實在不敢造次,就轉到廚房,伏在鍋臺上昏睡起來。我能聽見耳邊荊永鳴大哥爽朗的說笑聲,我很想掙扎地坐起來,聽他們在說笑什么,咋那么高興,咋那么開心。可我一坐起來,就天旋地轉的。后來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也忘了怎么和他們告別的。
  
  他開飯館時,據(jù)我所知,他并不好過。城管呀、消防呀,總是有事沒事找他的毛病。他說這些時,臉上沒有愁意,但能讓聽的人感到他的辛苦與不易。闖北京外地人呀,人生地不熟,他要養(yǎng)家,要生存,什么樣的人他都得和他們打交道。
 
   因為都是寫小說的,我和他聊天時,更多的苦惱來自小說發(fā)表不了,原因是起步早進步慢,又不知道該怎么辦。荊永鳴總鼓勵我,說他寫小說開竅,已是四十幾歲,你這么年輕,不要急,慢慢來,能把小說寫的好玩點就行。他的話溫暖而自然,他從來不說什么大話,話總說的實實在在。
  
  后來,他來呼市的機會漸漸多了起來,我去北京的機會也很多。只要他來呼市,或是我到北京,總是相約喝酒,談笑風生,每次相聚,都是美好的回憶。荊永鳴對待朋友,真實坦誠、在酒桌上,是一個真性情的人,他總是笑呵呵的樣子,讓我們感到溫暖和放松。我記得他有一句很著名的話:和朋友喝酒一定要往熱乎喝。
 
  2013年我在魯迅文學院學習,我給他打電話,沒想到他很快就出現(xiàn)在魯院里,而且?guī)е煅傅群糜褋眙斣簛砜次摇D翘齑河昙婏w,玉蘭花飄香。酒桌上,已經五十多歲的他,右手持酒,左手夾煙,絲毫沒有疲憊之感,始終情緒飽滿。那天從中午一直喝到晚上,我怎么回去的我都忘了。后來我才知道他那時不在城里住,好像住在房山,每次晚了他就回不成,只能住在賓館,等到第二天再回。
 
  就這樣,我倆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有一次酒后,他沒回,和我住在一個賓館里。晚上說話,我告訴他,我可能得了抑郁癥,并把癥狀跟他說了,我說每次酒后清醒總覺得很空虛,而且還有很多幻覺困擾。他說這不是抑郁癥,是你酒量小,還勸我少喝酒。我問他有沒有這樣的癥狀,他回答很干脆,沒有,從來沒有,如果頭天喝多,第二天他感到渾身舒暢,身心俱佳。那天夜里我倆聊了很多,話題也很雜,后來聊著聊著就睡了。那一夜,我感覺他就像我的親哥哥,睡在我的身邊,他均勻的呼吸聲,讓我感到夜晚的安全,讓我緊張的神經得以放松。

  去年我在北京工作了一段時間,再見到荊永鳴時,他已經把煙和酒都戒了,人呢,也微微有些發(fā)胖。我問他戒煙戒酒的原因,他說是眼睛不好,得了一種什么病,平日里他必須帶墨鏡出門。我們在北京相聚時,他真的就不喝了,有時候實在推不過他就喝點紅酒。一次我和路遠老師還有高致庸等人在珠市口的晉陽飯店吃飯,我倆去的早,就沿著小胡同里轉著買煙,我倆一邊轉,一邊聊,他知道我有高血壓,勸我把煙戒了吧,還勸我每天用山楂干泡水喝,這樣血壓就能降下來。晚上酒席間,他也小酌了幾杯,見我抽煙,他突然拿起我面前的煙,抽出一根放在鼻子下面聞了一下,他說真香。我拿打火機給他點時,他擺了擺手,說不抽了,聞聞這個味。
 
  那天臨別的時候,我看了下他的背影,他的腰桿雖是筆直,可走路的樣子看上去確實有點老了。我很長時間忽略了他已經是六十歲的人了,總覺他是個小伙子。他的老,來得有點突然,這讓我更加相信了村上春樹的那句話:我一直以為人是慢慢變老的,其實不是,人是一瞬間變老的。是呀,真是一瞬間。站在珠市口熙攘的街頭,看著眼前的背影,我一度懷疑,這個人真的是曾經亮開嗓子高唱嫂子頌的荊永鳴嗎?真是那個健談善飲的荊永鳴嗎?
 
  時間真是個惡魔,它就這么活生生地把一個真漢子拖入了衰老,拖入了未知的黑暗之中。

  荊大哥,我不仇視時間了。
   
  今晚,荊大哥你已在天國,我不再悲傷,因為我能看到你在那里說說笑笑快樂的樣子,能看到賓朋滿座你高舉酒杯幸福的樣子,能聽到你高歌嫂子頌滿足的樣子。你在天國,精彩依舊,日子鮮活。而活著的我,卻是日漸麻木,日漸枯萎。

  沒有你的文學之光,我知道,我的麻木和枯萎是必然的。
 
  2019年4月12日哀記于青城
 
  荊永鳴簡介:
 
  荊永鳴 (1958~2019),內蒙古赤峰元寶山人。中共黨員。大專學歷。1979年參加工作,歷任中學教師、宣傳部干部、辦公室秘書、科長等;在煤礦工作20年,先后從事教學、宣傳、工會、編輯和辦公室工作,1985年開始文學創(chuàng)作。1998年被中國煤礦作家協(xié)會聘為合同制作家,魯迅文學院首屆中青年作家高級研討班學員,1999年加入中國作家協(xié)會,曾為《陽光》雜志社編輯。現(xiàn)為北京市作家協(xié)會簽約作家、中國煤炭作協(xié)副主席、內蒙古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赤峰市文聯(lián)副主席。供職于中國國電平莊煤業(yè)集團公司北京辦事處工作。
 
  著有散文集《心靈之約》,中短篇小說集《外地人》、《大聲呼吸》、《創(chuàng)可貼》、《在時間那邊》,長篇小說集《我們的老家》、《北京時間》等。作品曾多次被《新華文摘》、《小說選刊》、《小說月報》、《作品與爭鳴》、《中華文學選刊》、《中篇小說選刊》等期刊轉載,同時被收入50余種作品集。曾先后榮獲《人民文學》、《小說選刊》、《十月》、《北京文學》、《中篇小說選刊》獎、全國煤礦文學烏金獎、內蒙古自治區(qū)索龍嘎獎等20余種獎項,中篇小說《大聲呼吸》獲第四屆老舍文學獎、短篇小說《外地人》獲“新世紀第一屆北京文學獎”,并有部分作品被改編成電影和電視連續(xù)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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