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人在世上走著,記憶是唯一的行囊。”
歲月的沉淀,厚厚的情感灰燼塵封著悠遠的鄉思。
幾回回想叩開鄉思的記憶之門。無奈,無法輕松地找到情感深處的入口。
我想,那些青澀的歲月是不能隨便輕易地被打開情感閘門的。否則,一場苦澀的歲月洪水必然會泛濫成災。
總認為,生活在異鄉,內心深處的那根觸及心靈之痛的神經是不會隨意被抽搐的。沒想到,越是想拼命地壓制,越是抵擋不住情感的潮漲。
有時,電視上某個熟悉的畫面,直抵靈魂深處。讓鄉思的洪水波濤洶涌,翻江倒海……
資水江畔的那座老屋。它深深地貯藏著我年少時的情感和凝固著年少時鮮活的時間記憶。
土磚青瓦的老屋,約四十年的風雨靜靜地佇立著。伴隨我的出生,一起默默地櫛風沐雨。
老屋上空的裊裊炊煙,升騰出一種祥和,升騰出一種青少年時的甜蜜。
二十年的成長歲月,難忘老屋灶膛內那團紅紅火火的溫馨。約二十年遠離老屋的鄉愁日子,夢里依稀浮現著爺爺、奶奶慈祥的面容。
十多年前,奶奶帶著病痛的遺恨撇老屋而去。四年前,爺爺也幸福安詳地躺在老屋的那張床上平靜地老去。
如今,老爸老媽仍堅守著那座有點破舊的老屋。
老屋內的擺設,陳舊、雜亂、簡陋,甚至有點破敗。但年少時的歡樂、笑聲、溫馨、幸福與和睦仍藏在老屋的旮旯角落里。
老屋,默默地佇立在故鄉的資江邊。與周邊聳立的樓宇相形見絀,但它永遠珍藏著我年少時鮮活靈動的畫面。
只要老屋還在,游子漂泊的那條血脈之根便找到了歸宿和源頭;只要老屋還在,游子漂泊的那只心靈風箏便找到了回歸的路徑;只要老屋還在,游子漂泊的再遠,它無形中拽著的那根情感之弦被拉得越緊。
故鄉的老屋,你是維系游子情感的心靈之源;你是游子找尋血脈之根的心靈坐標。
老屋簡陋的擺設中,有一架水車靜靜地臥躺在堂屋的房檐下。
曾經的水車,在天旱的歲月中,為一家人的生計立下了不可磨滅的汗馬功勞。
我那苦澀的青少年,是頂著炎炎烈日伴隨那晃悠晃悠的水車轱轆慢悠悠地車水(動作)中度過的。與父母或大兄弟分別各握水車的一個把手,一塊梯田又一塊梯田地把水從池塘里車到自家高處的水田里。
往往一天的勞作,是從天微亮的大清早一直車水到夕陽西下的傍晚。
約摸十一、二歲枯瘦的軀干,在不斷往下流的汗滴和拉長的太陽影子的陪伴下,把艱辛的水車勞作站立成一種永恒的勞動姿勢。
悠悠的水車,流淌著歲月的汗滴;悠悠的水車,轉動著勞動后豐收的喜悅;悠悠的水車,封存著艱辛的記憶;悠悠的水車,保存著苦澀少年那份純真的勞動因子。
后來,隨著柴油機和水電泵抽水灌溉稻田的普及,古老而落后的水車就慢慢地退出了歷史舞臺。
水車與老爸協同奮戰抗旱的情形,讓老爸對水車有一種深厚而特殊的情感。因而,老爸舍不得丟棄那架古老的水車,而把它永久地安放在老屋堂屋的房檐下——
好讓如今生活在甜蜜、幸福時代下的子孫后代永遠記住那段艱難的歲月,永遠記住艱難歲月中那根“救命稻草”!
古老的水車,靜靜地臥躺在老屋中,靜靜地臥躺著一段艱難歲月的時光。
古老的水車啊,你讓我青澀的情感基因找到了最佳的寄托之所!同時,我的生命里也悠悠地流淌著對你亙古不變的情思!
靈魂深處的老屋,已深深地駐留在我心靈最柔軟的部位,它永遠地開著一扇鄉愁和鄉思的記憶之門!
那架古老悠然的水車,靜臥的歲月,牽引著我那段曾經灰暗的情感之弦,讓我更加去珍惜今天的幸福!
老屋——水車,一條安放在我心靈深處的鄉愁的情感紐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