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我有幸臨水而居。臨水而居,讓我有一種夢居江南的感覺。江南至今都沒有去過,更談不上居住了,然而詩文里對于江南的描寫總是濕漉漉的。不論是周作人的《烏篷船》,還是白居易的《江南好》,夢里的江南總是槳聲燈影,小橋流水的,后來在畫家吳冠中的江南風情畫里也看到的是白墻灰瓦的一檐建筑,而環繞四周的則是一湖清清的碧水。雖沒到過江南,但江南的印象里卻已經是濕漉漉的水鄉了。“仁者樂山,智者樂水。”很想做一回智者,更想夢回一次江南,而今夜,雖不在江南,但濱水的感覺里,就是水鄉江南了。
我住在江南里了。不是嗎?拉開窗簾,你看,暖暖的秋陽從透明如水的玻璃窗里透射進來。映入我的眼簾里的不是一座又一座的清清的湖水嗎?在陽光的照射下,我不是清晰地看到了那閃閃發光的水波了嗎?孟浩然有“氣蒸云夢澤,波撼岳陽城。”的詩句,這里的水自然沒有洞庭湖水的浩淼和波瀾壯闊,但是那靜靜地淑雅的樣子多么像一位江南的女子,溫婉而素凈,獨守一隅。湖水是清冽的,清冽到如翡翠一樣,也許這是周圍蘆葦的倒影,也許這是水底里的碧綠的水草的襯托。不管怎樣,環繞于我四周的都是靜靜的湖水,靜靜的女子一般的湖水。我以為我到了江南。
乘船走過去,沐浴著軟軟的秋風,只怪這船走的太快,是啊,應該坐一只烏篷船,緩緩地慢行,緩緩地品味,或看四周蓬蓬勃勃的蘆葦,或看那空中翻飛的白鷺鳥,或看那一縷霞光,看火燒云,看魚鱗般的云彩變幻。同乘船的是兩位年輕的媽媽,都帶著自己的小孩,小孩們也乖乖地穿著救生衣,靜靜地坐在媽媽的身旁,而兩位年輕的媽媽,都沉醉在這風光旖旎的江南水鄉了。她們紅紅的臉頰映著幸福的笑容,映著對明天生活的美好期盼。小艇像一條飛快的魚兒,穿梭來往于水網密織的水道,技術嫻熟的駕駛員熟練地操持著小艇的行進方向,左一拐,右一轉,仿佛在密密的蘆葦叢里捉迷藏,打游擊。而我們也看的眼花繚亂,目不暇接,對于忽然到來的水域常常發出驚奇的贊嘆。人說有八百里的水泊梁山,那是一種怎樣的風致,到了這里,水連著水,山連著山,看不到邊,望不到盡頭,這里真也要勝過八百里水泊梁山了。
沿湖邊是三五個垂釣的游人,那悠閑的樣子,簡直要和湖水融為一體了。看著如此優美的圖畫,我禁不住高興地站了起來,風從我的耳邊忽忽刮過,一葦一葦的小洲從我的眼前掠過。我禁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船能不能停到小島上?”“不能去的。”開艇人嚴肅地說,“島上也有一定的危險性,說不定就有沼澤暗坑的。”看來還是我淺薄,于實際自然的知識知道的并不多的。據說曾經有兩位年輕的戀人,因為沒有聽從禁令,結果落水而亡。這不能不是個教訓。可惜年輕的生命,就是因為出于一時的高興,自以為不會有什么事情,但是到了最后還是無法戰勝湖水,葬身湖底,這不能不說是個悲劇。發生這樣的事情除了讓聽者引起格外的注意外,更能引起人們對于水的敬畏。是啊,歷來水火無情,正是人們所謂的“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下得船來,聽管理員們說,這里到了夏天風景更美,不光有很多很多的鳥兒,還有那萬畝荷塘,風吹荷花香的風情呢?可惜,我們來的是秋天的時節,鳥兒們有的已經南遷了,而荷塘呢?也已經是“留得殘荷聽雨聲”的風致了。而于我而言,倒沒有什么遺憾的,因為我終于發現了這么一片江南的風情了。今夜,我終于可以守著這么一片水鄉與她相擁而眠了。
而到了清晨,一陣陣鳥兒喧嘩聲驚醒了我,我透過玻璃窗戶向湖水望去,湖水依然靜靜地嫻立著,像極了一幅油畫。而廝守在她旁邊的密密麻麻的開著雪白的蘆花的蘆葦多么像一面面隨風飄揚的旗幟,在晨曦中形成一道別致的風景。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今夜,臨水而居,這水,不就是我心中的伊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