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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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郭松
往事是一個有情感有文藝色彩的詞兒,承載著對時間流逝的沉淀和感慨,時常會引起人們對過往的回憶與哲思。
一般來說,往事的多少與年紀的大小、經歷的多少有關。年紀大的、經歷多的,往事會多一些,往事多的人愛生命,對時光流逝會嘆惜,懷著一種特別的愛意,把經歷的事珍藏在心里。年紀小的、經歷少的,往事會少一些,對時光流逝不大在乎,對經歷的事也輕慢,都如過眼煙云,隨風飄逝。
那些時常在往事中生活的人,也有我的一部分陪伴著他們;而現實生活中的我,也有他們的一部分陪伴著我。往事是個書面化的詞兒,人們很少在日常生活中說往事這個詞兒,但往事的確時常會出現在人們的交談中,只不過有些替代它的詞兒,比如從前、過去、曾經、那時……
往事是一個讓人心動和回想的詞兒,在紙頁上讀到、在歌曲中唱到時,往事都能營造出一種情境,激發出一種情緒。那些情境、情緒彌漫在心頭,擴散到臉龐,沖擊到眼眶,整個人會隨之歡愉或傷感起來。可見往事是有能量的,是一種積蓄、沉淀的能量,隨時在尋找出口,人一旦被它吸引,就會墜入其中。
上了一定年紀的人,才有往事。我曾在二十來歲說往事,就遭到老人嘈笑:“小小年紀,哪來往事?”那時候,我面紅耳赤,從此很多年不再說這個詞兒。但我記得第一次說往事的時候,我心里的確感到惆悵,連樹影都飽含失落。2000年,獲得第53屆戛納電影節最佳導演獎,楊德昌自導自演的電影《一一》對此情形有描述,結尾時那個叫洋洋的孩子說:“我才七歲,但我覺得我老了。”聽到這句臺詞時,我終于釋然了,二十來歲的人,也是有往事的。無論年紀大小,有了心事的人,就有了往事,有了疊巒,有了云壑,有了車轍……往事就有了形狀、色彩和滋味。
在往事中占很大比重的,不是事而是人。所謂經歷了多少事,就接觸了多少人。有的人擦肩而過,從此陌路;有的人深深駐扎,久久難忘。事是可以過去的,而過不去的是人。不信的話,你可以嘗試憶起往事,浮現在腦海的大都是面孔,而非事件。人在往事中有起伏,往事如層林疊翠,莽莽蒼蒼,風的大小決定林海濤聲的大小。風大的時候,往事中的人會被推到你的眼前,與你撞個滿懷。
有時候,我們會在某個店里、攤上,看到有人獨自端著啤酒杯出神,忘了喝下去。或許是他在回憶中遇到了往事中的人,一時恍惚,產生了想與之碰杯卻難覓影蹤的悵惘。從往事中走出,如同穿過人海。距離拉開之后,這邊孑然而立,那邊一片靜寂。人終將是要走向孤獨的嗎?如果是,為何又常在人海中尋找那些熟悉的面孔?人海中的他們都是動態的,有的正向時光更深處走去,只留下背影;有的埋頭苦干,努力生活;有的轉身或抬頭,帶著溫暖的笑容,尋找與你視線對接的瞬間。如果不用分別,那該有多好?那樣就不再有往事,彼此欣賞喜歡的人,會在火熱的現實中被鍛造,被重塑。
往事如風,如云,如煙,如夢……那些通常被視為遙遠的、縹緲的往事忽然清晰、具體起來。人不能總活在往事當中,可要是沒了往事作為注腳,人也許會失去出處、根基與故鄉。前不久讀了作家韓浩月《在往事里走動的人》,這個書名像是盤桓許久定下的。這本書保留了許多對人的紀念、回憶,也有與人在當下的交往、互動。這是一本以故鄉與親人為主題的書,愿時間的沉淀和頭腦的豐富,能為書里的人與事鍍上更多暖色。
作者簡介:郭松,四川古藺人,川大本科生,貴大研究生,從軍23年,從檢16年,云南省作家協會會員,在《散文選刊》《散文百家》《邊疆文學》《檢察日報》《云南日報》《春城晚報》等發文120余篇,在《詩詞報》《詩詞月刊》《中國詩》發詩100余首,獲中國散文年會“十佳散文獎”,4篇散文被選為初高中語文試題。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