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立的祿豐臘瑪古猿
歷史在八百萬年前定格
那時,星宿江的流水象一匹綢緞
把青山包裹
岸上三角花的深紅在柳林中綻放
而你就以站立的姿態
如此怔怔地沉思
以致于忘記若干年后的今天
讓后人在你的面前
看你健碩的前肢留下爬行的痕跡
大自然是最好的畫工
一不小心把你嵌入歷史的長卷
千萬年的流水
沖不走長卷的一角
看你向遠處凝視的目光
讓從車里下來的的詩人悚然
害怕如今已經變得虛弱的四肢
在鍵盤和鼠標間上下五千年
上肢更加單薄 而下肢的骨質
也被高檔轎車的輪子
一點點兒精減
八百萬年的站立
那深埋煤層中的故事
早已灰飛煙滅
成一縷縷的追憶
被考古學家們重新撿起
而我的夢 常在
寒夜蓑衣的月色下驚醒
■趕馬人的背影
龍川江漸彎漸曲
捧黑井古鎮于溫暖的手掌
飛來寺站成一枚青青的橄欖
俯瞰千年的黑鹽
在那條石板鋪成的街道上愈行愈遠
走昆明,過祿豐,到黑井
在滿眼的歷史中
有一馬隊行在緩緩的古驛道上
讓疼痛的歷史課本
吟落無數個春去秋來
那趕馬人的鞭聲
把小鎮一次次從酣睡中喚醒
風把趕馬人的衣襟锨起
古銅色,想起七月
有一群來之今天的詩人
站在山下眺望
那條被馬蹄踩亮的故事
不再是從前的傳說
趕馬人 我要告訴你
在去西域的路上
不要鈴聲太響
風站在碉堡的高處
等你歸來
親人們一次次在夢中
用春天的胸懷
把整個驛道捂熱
■黑井
江水穿過厚重的昨天
在滇西的震顫中歇了歇腳
古驛道象把刀子
把一條江水從中腰斬
我站在黑井
用心閱讀駕駛馬車的兩匹馬
在經過夏天的雨季
用怎樣的足跡
把生銹的石板踏亮
窄窄的街道
就象一架古老的馬車
把兩岸的風景扯得很遠很遠
二千年的光陰
如同一根根鐵的肋骨
橫立在龍川江水之上
大龍祠就象夜晚打開的窗戶
讓躁動的黑井
象顆星星從窗子里升起
而黑井的白鹽
是我手中的折扇
在折合的過程中
甜咸了若干個世紀
誘惑端坐在飛來寺的檐上
讓一切美麗
在黑井的四周散發開來
■在化佛山遇夫妻樹
化佛山的路沒有盜版
在高高的松林中
常有松鼠和鳥兒穿行其間
廟堂的罄聲把昏睡的心兒敲醒
有清靜在默默的祈禱中
遭遇那盞最小的神燈
林外的雨聲劃亮了惟一的火柴
將所有的旅人的笑點燃
那些久遠的流水
依然在恍忽中輕吟淺唱
只有那忘卻的季節
長在一對叫夫妻樹的枝干上
夫妻樹被一對對目光剝開
撕掉那僅僅能夠遮掩的綠意
任肆虐的語言
從近處象花朵一樣飄落
那種傷害
絲毫不能撼動他們的站姿
那盞最小的神燈
就懸掛在樹的上方
對望
是最好的姿勢
而衣服
則是被刪除的桌面背景
讓一種純自然的顏色
把身體的一切交給太陽
爾后把思想交給大山
銹掉的日子
憂傷地靠在佛的懷中
■我醉倒在彝家小妹的酒杯里
從黃河走到昆明
綠色的城市,靜靜地坐在遠處
惟有南國的清爽
深深地拽住我的目光
祿豐五臺山那婀娜的身影
象一團酷綠的火焰
把我所有郁悶的日子燒盡
多么生動的左腳舞
讓我在千里之外忘了身居何處
我的心兒再也無法收斂盛開的喜悅
彝家小妹那小小的酒杯
多象一只情感小船
企圖穿越自然
那高亢若瀑的歌聲
把所有流浪的語言閱讀
米酒
在詩情之外的感覺中歡快
沒有一個人愿意打開山的第三扇窗
讓我看小小的村寨
在油畫里漸隱漸現
這是詩的聲音
讓若有若無的溪水常常走神
聆聽
左腳在松針上踩響的過程
遠處的湖水被花朵感動
有輕微的嘆息來自森林深處
我就象一枚小小的野草
跌進彝家小妹熱情的酒杯
打造一艘精致的小舟
讓歌從心底的碼頭出發
■在姑娘房外徘徊
我想起了彝家村寨
和村寨外面的姑娘房
那誘人的真情
在我每一個蘇醒的夜晚光臨
有成群成群的歌聲
飛過酒杯
飛過跳腳
圍在這個夏天的窗楣
背依大山的風聲
總給我一種思索觸及心事深處
而抓不住的背影
在指縫間一絲絲滑走
有歌聲
淌過我行走在石板上的過程
而三弦琴的呻吟
令我無法推開那虛掩的門
輕輕的酣聲
若游絲般飄蕩在午后的時光
我的猶豫在暗處饑渴
一匹馬兒
便在小雨中踏上征途
房前的那棵古樹
能聽懂這個季節的生動
短笛,繞過虔誠
任裝滿心事的歌兒信馬由僵
■圖騰柱與女人
圖騰柱從你的裙裾下升起
古老的太陽歷
在這片神奇的土地上開始歌唱
三個女人托起不老的信念
讓歲月的風
無法吹動萬年的厚重
這里拒絕一切神秘
預言僅僅是蒼茫大地中的一段往事
再也沒有哀血的追尋
不是風
是那火把的力量
把滇西這顆明珠在天堂皈依
葫蘆海的水坐在混沌的河床
有水聲越來越高
女人們的淺吟低唱
在跳腳的旋律中越來越近
這里
比我想像的還要壯觀
一個名字
象一杯彝家米酒
裝進我記憶深處的那棵三角花旁
捕捉這南國的相思
再一次圖騰
有隱約的笑聲
從捂著的櫻桃小口涌流
讓我在陽光之下
翻越一些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