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山（外一首）

 

文/心聲（西藏）

 

陡峭的巖壁上經幡咬住風

朝圣者的額紋滲入石階

 

霜粒在呼吸中結晶為鹽

沉默比信仰更早抵達黎明

 

誰說苦難不是酥油燈

灼痛恰是長明

跪拜時 群山在脊背生長

 

雪線收走所有刻度

把喧囂折成褪色的隆達

 

而合十的掌心孵著大地

誦經聲與鷹隼平分天際

 

念鄉的禮物

 

石屋前的干草蜷縮在雪里

阿媽在冬季捻過的佛珠

那時隆達總在檐角低誦

她的氆氌兜住整片暮色

 

她曾說起牦牛背的褶皺

而草甸上酥油凝固的咸澀

如今是陶瓷壺中沉淀的鹽粒

一季又一季 風蝕了瑪尼堆

 

當我踩碎冰凌的脆響

經桿懸著未解的繩結

褶皺里滲出舊年的鷹唳——

一聲遠 一聲近 縫補著長夜

 

雪落時 爐火舔舐鐵勺的缺口

桑煙吐出灰白的禱言

恍惚有人推門低喚：

“路遠 記得把湯固裹進袍袖”

 

作者：心聲，西藏江孜人。初中畢業后放棄學業幫父母干七年農活，現居住拉薩。中國詩歌協會會員、美術協會會員。作品散見《人民文學》《詩刊》《十月》《長江文學》《北京文學》 《西藏日報》 《阿壩日報》、國際詩歌網、中國詩歌網等報刊雜志與網絡。

獲華文青年詩人獎，青稞文學獎等，“港澳杯”第八屆文學獎。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